车辆的轻微颠簸,扰动了林静雅的浅眠。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尚未聚焦,微凉的窗玻璃贴着额角,隐隐传来寒意。车外的景象映入眼帘,雪铺满了整个世界,为大地披上了一件无垠的白袍。公路蜿蜒,尽头隐没在灰白色的天际间,路旁的杨树披着薄雪,静默矗立。
“醒了?”
江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高不低,恰到好处。他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余光从后视镜中掠过,瞥见林静雅微微抬起头的影子。
“嗯。”
林静雅轻声应答,声音透着刚醒来的倦意。她抬手按住鼻梁,轻轻揉捏几下,眉心微蹙,试图驱散残留的眩晕感。
“怎么了?”他稍稍转过头,视线停留在她模糊的轮廓上片刻,随即又回到前方的雪道上。
“没事,”林静雅低声道,手指顺着鼻梁滑到太阳穴,轻轻按压,“梦到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他的手搭在挡位上,指尖敲击着边缘。
林静雅没有立刻回答,视线飘向窗外。杨树的枝桠横生,枝头缀着白雪,被风轻轻吹拂,碎雪飘散,洒落在冰封的地面上。她凝视着这些。
“是不是快到了?”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飘散的雪花。
“快了。”江汜点头。
他稍稍偏头,似在权衡开口的分寸:“你觉得回到这里,能找到林墨轩的线索吗?”
林静雅的目光微动,停在窗外无尽的雪景中。:“不知道。但如果不回来看看,也许连一丝希望都不会有。”
江汜闻言,没有再多问。他的手微微握紧方向盘,目光深深注视着前方的道路,雪光在车窗里投下淡淡的影子,模糊了两人。
国道依旧熟悉,像时光里封存的标本,却又蒙上了岁月的风尘。林静雅透过车窗,注视着那些曾经熟悉的杨树,它们依旧挺拔,从未被改变过。
国道两旁的景色渐渐展开,路边的矮墙被白雪涂满,偶尔可见几户人家,屋檐下挂着细长的冰凌,泛着幽幽冷光。她的视线滑过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眼中却泛起一层淡薄的雾气,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看旧日的画卷。
“你多久没回来了?”江汜开口打破沉寂。
“很久了。”林静雅的回答简单,却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
……
车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寒风顺着缝隙挤了进来。她弯腰迈出雪靴,靴面呈墨黑色,柔软的翻毛边与洁白的雪地形成鲜明对比。鞋底在雪面上压出浅浅的痕迹,薄薄的雪层碎裂成星星点点的冰屑。
她站在车外,发丝被风扬起,栗棕色的长发像一缕缕光滑的绸缎,缠绕在风中,隐隐透着几分暖色。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微凉的空气穿过喉咙,在胸腔里散开。吐出的一缕白雾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汜随后下车,动作简洁利落。他绕过车头走到林静雅身旁,肩膀自然地与她并排。他将车钥匙收进口袋,微微侧头,目光在她微微发怔的脸庞上停留片刻。
“怎么了?”他问
林静雅目光仍然定在远处。矗立在冬日里的小区楼房映入眼帘,整洁的灰白墙面被雪光映得更为冷清,窗框上的玻璃倒映着暗沉的天色,显得格外安静。
“江汜。”她的声音轻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你知道吗?这是我和林墨轩一起长大的地方。”
她的眼神微微晃动,似乎在那些窗户背后,浮现出某些遥远的画面。
江汜顺着她的目光打量,楼前积雪未被完全踏平,树木的枝桠披着厚厚的积雪,远远望去像几株沉默的白色雕塑。铁制栏杆泛着微凉的光泽,偶有行人匆匆走过,将脚步印在雪地上,留下零散的痕迹。
“以前这里并没有现在这么好,”她低声继续,“我和弟弟、妈妈、爸爸挤在出租屋里。地方小得连走路都需要小心翼翼,可那个家很暖,连冬天也不会觉得冷。”
江汜侧头看着她,眼中透出一丝探究。他没有开口,静静等待着她的话语。
“后来……”林静雅垂下目光,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拉了拉围巾,手指轻轻揉捏着布料,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话语寻找出口。“后来,爸妈为了生意离开,把我和弟弟送去了爷爷奶奶家。”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很快恢复平静,“那时候,他们总说,等生意稳定了就回来接我们,可这种‘等’,变得越来越长。到最后,他们成了回忆,而家也变得遥远。”
江汜的视线落在她手指摩挲围巾的动作上,眼神里有一丝细微的动容。他稍稍偏过脸,看向那片小区,目光深邃,像是在将眼前的景色与她的描述进行对照。
“要不进去看看?”他提议,语气里多了些柔和。
林静雅没有立刻回应,眼神从小区移开,望向更远处的国道。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笔直挺立,树枝间残留的雪在风中轻颤,似随时可能坠落。她的眼神逐渐凝住,像是在记忆与现实之间寻找平衡。
“没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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