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半月过去,余映再摸到自己脸上的皱纹还是不太适应,她的手也形容枯槁,再没有了任何从前的光泽弹性,若说丝毫不惋惜是假的,但她不是没当过老太太,从前在凡间历劫也是经历过生老病死的,此番变故倒也勉强能适应。米铺老板姓金,家里虽不算富贵,却也吃穿不愁,那日去到深山里也是出于爱妻心切。自从生产后,妻子总时常头痛难眠,平日里一直喝着一副调理身体的药,然而近来药铺伙计家中有事,不少草药短缺未及时补齐,做丈夫的索性拿着画像自己上山挖去了。余映其实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山下又怎么到了米铺老板家中的了,受勾魂散药力影响,她又神志不清了好几日才慢慢回过神来,一回过神后,所有前因后果都梳理明白了过来,一边懊悔一边对姜闻渊恨铁不成钢。“老太太啊,今儿感觉怎么样?要不再找大夫来给您瞧瞧?”金老板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他扫了一眼屋子,发现里面变得一尘不染,当初安置老人家安置得匆忙,所以房屋并没有打扫过,谁料老太太竟自己将屋子打扫过了。“多谢金老板,老身无碍。”这时,屋外婴儿啼哭声响起,金老板的媳妇头痛病又犯了,有些怨气地对着孩子絮叨:“你就别哭了行吗?乖,再哭我都愁死了。”余映忽地站起有些佝偻的身体,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你媳妇的病,我可以治。”金老板一头雾水,跟着老太太到了自己媳妇身边。“你去药铺那儿借一副银针给我。”语气丝毫没有做客人的谦虚,倒像是生来就当家做主的人,金老板更是不解,只问:“您还会医术?”“会一些。”金老板仍旧迟疑,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上来就要对自己妻子出手,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余映没有理会他的迟疑,只歪头看了一眼妇人怀中的孩子,那孩子立刻便不哭了,不仅不哭了还朝她伸出了双手。一老一小对视之间,往事流转如火花绽放,余映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意,原来是你,历寒,我兜兜转转,没想到却在这里与你相遇了。“我能抱抱孩子吗?”妇人有些迟疑,但见孩子双臂一直往老太太那儿伸,只好小心翼翼抱到了她怀里。“好久不见。”余映开口第一句话,将金家夫妇弄得十分迷惑。只见那孩子在老太太怀里笑得十分开心,如此夫妇俩也算暂时放宽了心,余映这才解释道:“我与这孩子前世有缘。”“前世?”夫妇俩只觉老太太更加古怪了。待金老板将银针借来,余映为妇人施针初见成效后,夫妇二人心中的疑云才渐渐消除,他们认为是自己行好事的回报,不仅头痛病缓解了,连孩子也一天比一天爱笑。余映算了算日子,距离自己从王府消失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姜闻渊这会儿肯定在四处找她,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叫他来看看自己如今的苍老模样,红颜弹指老,色衰而爱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比起姜闻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修了邪魔外道的北海巫师,盗取自己仙根也不知去了何方。
叁枚铜钱落于桌面,余映盯着卦象沉思了好一会儿。此地大凶!看来,她这劫难还远未结束。而且根据经验,历寒这一世应当也不会太过顺遂。事不宜迟,余映赶紧催促金家夫妇赶紧收拾行李往南边去,金家已在此住了叁代,说什么也不肯轻易离开。而且余映只凭着一个卦象,就要他们举家搬迁,这说服力有点弱。余映见他们实在犹豫,只好长叹了一声,不再劝说。半月后,地方藩王举兵造反,两城交战,为解粮草之困,城内存粮几乎都被搜刮殆尽,首当其冲的就是金老板这样开米铺又无势力仪仗的小商贩。看着军官将自己家洗劫一空,金老板才痛心疾首地感慨,早知如此就该信了那老太太的话,举家迁走。余映没有多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又劝一家人躲进深山里,因为接下来只怕有更大的灾祸。这回,金老板毫不犹豫收拾细软带着妻儿就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临行前,街上已然乱作一团,一众官兵宛如匪患,四下劫掠,余映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拖延时间,只盼金老板一家叁口能够顺利逃走。“你们得好好活着,其他别管!我自有办法!”那语气自信坚决到金老板不得不信,转身架着马车朝别处狂奔而去了。其实余映没有什么办法,她也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能眼睁睁看着兵痞把刀横亘在自己脖子上。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一阵阴风刮来,刮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月老趁机带走了余映。“你可是让我好找。”失去了仙根指引后,再要搜寻余映的踪迹并不容易,她变成了叁界的黑户,既无仙气可循,亦不似凡人有籍贯可找。晏明抱着年老的余映落到一处茅草房内,这里的农户早已因为战乱迁移去了别处,四下灰尘。“不管怎么样,你来得也算及时。”余映捂着胸口急促喘息,她这把老骨头如今确实经不起任何折腾,多走两步都觉得快断气了。“我再晚点来,咱们是不是就得阎王殿见了?”“别贫了,找到我的仙根了吗?”“那事交给白星河他们去办了,你啊,当务之急是保住命。”晏明上下打量了一番如今的余映,顿觉新奇,摇身一变也化为了常用的老头模样,“咱们俩这样也算匹配。”余映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道:“谁要跟你匹配这种东西。”于是,两个人头发花白的老人开始跟半大孩子似的斗起嘴来,一个说你老了太难看,另一个说你不老也难看,一个说你不懂尊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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