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摇摇头,说:“许是母后忘记了,我提醒一下母后就想起了。三舅父,我去找母后啦。”刘隆说完,就带着寺人们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邓悝。邓悝回来先担任的是校尉,之前听大兄说圣上让他们兄弟过来教骑射,于是他自己就过来了。路上,刘隆发现身边的江平闷闷不乐,念头一转,明白了原因。刘隆悄悄牵起江平的衣袖,冲他笑笑。江平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刘隆又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弄得江平不知所措。“圣上,你饿了?”江平说着从身上的荷包里取出一块肉干,塞给刘隆。刘隆郁闷地接过来放到嘴里:“这是什么肉?”江平回道:“鹅肉干。香不香?”“香,你再给我几粒。”江平摇摇头道:“不行,你还有颗大牙没掉,万一累掉了怎么办?”“那不是正好吗?”“太医令说了要顺其自然。”“哦……”刘隆回到前殿换完衣服,抬脚去后殿。一进门,他就提起邓悝留居宫中的事情。邓绥闻言笑起来道:“圣上既然说了,我怎能不答应?”说完,邓绥转头吩咐陆离:“你去叶侯府上说一声。”陆离笑着应下,刘隆也跟着高兴起来。有了邓氏这个世家在,刘隆以后行事的时候就不必顾忌其他世家。有哪个世家能像邓氏这样头铁地跟着他,拥护他(母后)?只有邓氏。邓骘没回来之前,邓氏依然有人在朝廷担任要职,但邓氏并不是统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还有个叫邓康的被窦氏的下场吓破胆,一门心思地想要辞官隐居。但邓骘回来就不一样了,凭借皇太后的妹妹、围绕在皇帝身边的弟弟以及官爵,他就能压其他人一头,成为邓氏的领头人,将邓氏重新凝聚起来。想想即将刻版完毕的五经,想想遍地开花的造纸术,刘隆觉得未来还是很美好的。“母后,五经印刷完,能不能给四舅父几部?”刘隆对母后说。邓绥惊讶皇帝突然说起这件事,道:“当然可以,怎么想起这件事?”刘隆道:“今天三舅父教我骑射,我就想起了教我读书的四舅父。”邓绥轻笑出声道:“西平侯在与你的几位师傅交流学习进度,弄明白后就会过来教你的。”
刘隆笑着点头,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据说有许多儒生归附了邓弘。雕版印刷术就要靠四舅父在世家中推广了。朝廷的形势也因邓氏的回归发生了变化,一些人悄然聚集在邓骘几人身边,对曾经与邓氏不和的人展开攻讦,以期获得邓氏赏识,平步青云。陇西太守虞诩被人上书参奏,轻敌冒进,不尊法度,拥兵坐看诸羌劫掠百姓。刘隆看到这封奏章后,忍不住拍额头,光想着邓氏带来的好处,竟然忘记了邓氏带来的忧患。作为大汉为数不多胜多败少的将领,刘隆很想保下虞诩。勇气过人的梁慬病逝了,大汉能打的将领又少了一个,剩下的每个都是瑰宝。刘隆眼巴巴看向母后:“母后……”邓绥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墙头草狺狺狂吠,不必理会。”邓绥清醒地很,这些人因利而聚,利散而去、邓氏得势时,这些人就鼓吹邓氏;若将来邓氏失势了,他们就落井下石。反而是虞诩这样耿直的大臣就事论事,不会将私人感情带进去。“隆儿你这样做得很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虞太守是国之良将,切莫因为朝臣之言,将其闲置。”“古往今来,屯守在外的将领最怕的就是朝堂谗言。若赵王能信任廉颇,恐怕不会有长平之败;若赵王能信任李牧,恐怕也不会那么快灭国。”邓绥拿这件事教导刘隆用人,刘隆深以为然。“母后,赵王怎么这么笨啊?”刘隆对这位倒霉的赵王丝毫不同情,廉颇和李牧都是历史名将,大汉简直要馋死了,这人却将他们弃之如敝履。邓绥顿了一下,摸着刘隆的脑袋说:“不是同一人,前面的是赵孝成王,后面的是赵王迁。”“哦,那么老赵家的基……血脉不好。”刘隆下了结论。邓绥将这封奏章驳回后,又暗地里命邓骘举荐虞诩为护羌校尉,原护羌校尉侯霸调入中央。朝堂上的大臣多是些避战胆小之辈,需要融入一些熟悉边事尚武的新鲜血液来。侯霸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继任的虞诩,他的才能在侯霸之上,完全不用担忧侯霸走后,边地局势恶化。一举多得。邓骘依言照做,邓绥同意举荐后,朝廷关于对虞诩的攻讦果然少了很多。邓骘虽然心中对政见不同的虞诩抱有敌意,但这个敌意更多的是羞恼,对自己征伐先零羌失败的羞恼。两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只是政见不同。邓骘不是唯我独尊的人,皇太后妹妹既然发话,他就照做了。邓绥又贬黜了上蹿下跳最很的几个人。邓氏兄弟回来是做事的,不是引发党争的。天气越来越冷,北风刮得人脸生疼。刘隆这日下学回来,在后殿做作业,就听到有人通禀说长乐太仆和织室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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