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之后,水苓有好几天没见到赵奕真,她开始想办法出这个院子,去见见肯佐和明美。
她不是为了当间谍而进的间谍机关,仅仅是为了拿间谍这个身份来作为接近赵奕真的跳板。
她没有打算真的贡献给苏丹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一切的信息交换也仅仅是为了她留在赵奕真身边时能获得庇佑而已。
但她无意连累他人,让他们也遭受赵奕真的折磨。
赵奕真不在家,女佣终于愿意和她说一两句话,水苓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恳请她们告诉她那天那两个人到底死了没有。
“那个男人当天就死了,还有一个女人已经被送出去了,具体去了哪并不清楚,先生并不让我们谈论此事。”女佣很小声地和她说。
水苓心生哀切:“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是她和赵奕真的私仇,她不想把更多的人卷进来,不能再去指望外部。
已经有两名间谍赔命,苏丹应该早就放弃她了,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
究竟该怎么对付他?水苓已经知道赵奕真不喜欢别人和他对着干,硬的手段不管用,只能来软的,攻心为上。
以前她面对契爷说一句话恨不得一个音转十八个调,契爷不是很喜欢小孩都拿她没办法,看她屁颠屁颠跑过去,就张手把她抱怀里。
男人还是得靠哄,实在不行,就先忍一忍,给他服个软试试。
要是真有用,哪怕忍气吞声装个几年又怎么样,等她能出去买毒药,回来就药死他。
赵奕真这回离开这里,至少出去了七天,回来之后,水苓看他中午过来时眉宇间愁容不散,有些憔悴。
吃完饭后,她轻声问了句:“怎么了啊?”
态度和以前一样的亲昵温柔,她明显感觉到赵奕真愣了一下,不过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说了句没事就出了门。
水苓在他出去后,眯着眼瞧着那扇门:果然,对付男人,还是得来软的。
她这次学精了不少,没有一开始就表现的很热切,做什么事都是慢慢的,静静的。
水苓不再吵着要出去,也不再和女佣多聊些什么,问赵奕真要了一堆书,没事就在房间里看书。
赵奕真看她安分了不少天,暂时给她把手腕上的锁链除去,让她看书时方便些。
后来水苓又问她没事能不能在门口待着吹吹风,让他可以把锁链加长一点。
一开始赵奕真并没有理睬她,水苓也不灰心。
对付赵奕真这种人就是不能缺耐心,只要和他反复磨,等到他烦了或者动摇了,机会就来了。
果真,又过了五六天,赵奕真让女佣去陪她,原本的放风时间变成水苓和女佣讲故事的时间,脚腕上的锁链在这段时间,可以破例解开。
她安分的那几日,赵奕真似乎非常忙,有时在家有时不在,水苓也不清楚他在干什么,便会去问问女佣。
女佣是个广东人,提及此事明显激动了些许。说国内战事吃紧,缺乏抗战物资和资金,先生正在和陈嘉庚先生等人一起组织捐款汇回国。还听到他们说由于国内生产条件不行,又接连战乱,缴获了日本人的车都不知道怎么开,大量的汽车都被闲置,还是采取最原始的办法运送物资,所以正在南洋招募机工回国参与战事服务,帮助他们开车运送物资。
水苓的父母是相当痛恨日本军的,这点上她和父母一样,现在赵奕真在做的事无疑相当重要,她又不可避免地陷入矛盾。
在成为间谍时,苏丹那边对于赵奕真的猜测,认为他是一名马来亚共产党,而八九年前,在这片英属殖民地上,英国人就一直在想尽办法打击马共的势力,开展过无数次针对马共的驱逐策略,期间一直未中断。
他们拿不准赵奕真国民党军人身份是真是假,怕他借助自己的威信和财力展开地下活动,妄图带动人民武装,这是英殖当局绝对不允许的。
可赵奕真财力雄厚,每年给英殖缴的税相当惊人,他们又不愿意和赵奕真发生明面上的矛盾,所以只能派出间谍来到他身边,借此刺探他的身份真伪。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选的是水苓。
水苓并不打算出卖赵奕真什么,从头至尾她说的话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和赵奕真有仇没错,但在她心里,大义和私仇该如何权衡,她分得清。
前几天,她想尽办法扔出去的情报也是赵奕真可能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并不涉及他的身份问题。就那一点情报,也是她瞎说的,为了把线人引过来。
结果来了的人都被赵奕真抓了个正着,她也没有办法再依靠外部。
根据女佣的话,水苓更加肯定,苏丹和那些日本人的想法多半是正确的,赵奕真表面的国民党军人身份只是他作为政治活动的幌子,他应该就是共产党。
而这个身份问题,让她陷入了又一层迷惑。
当初她父母就是因为国民党内部开始清除内奸,被指认为共匪,才被徐谨礼带人执行了就地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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