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跟着一笑。
等喂完林圆韫,谢宝因撑着凭几起身,更好衣,穿好平履,发髻上斜插与正插好宽玉钗和玉篦后,不放心的和乳媪说道:“要是有人来这里要带走娘子,你先命人去找我,不要越俎代庖。”乳媪略显为难的问道:“要是夫人”走到庭院里面的谢宝因回头冷冷看着:“家中女君是我,林氏宗妇是我,女郎的母亲也是我。你要明白,在这家中我能够保住你,但是旁人却未必能够从我手里保下你。”乳母想起前年的事情,赶紧低头应是。来到北面的屋舍,谢宝因远远就看见有个侍女从居室那边跑来,两交叠腹部,低头行礼后,立马就双膝跪下,伏地请罪:“禀女君,夫人现在还在念经,命令不准任何人去烦扰。”郗氏归家后,所住屋舍侍奉的奴仆还是之前那些。谢宝因垂下视线,不冷不淡的看着这个上半身已经快与地齐平的侍女,很快也就认出她是近身侍奉妇人的侍女桃寿,心里知道什么是好坏,人也善良,当年吴媪那件事也已经竭力规劝妇人。她无意去为难一个侍女,弯起个浅笑:“起来吧,母亲既然在念佛,我在外面等等。”知道妇人是有意要为难这个女君的桃寿瞬间松了口气,把额头从手背上离开后,慢慢直起上半身,再从地上站起,行礼离开。谢宝因站在兰庭的台阶前,默默听着室内的经声。快两刻过去,郗氏终于念完经,随后又喊人侍奉用食,等用完后,慢吞吞的盥洗荡口才愿意见儿妇。谢宝因从庭院进去居室,看见妇人端坐在北面坐席上,她端过侍女手里的热汤,走过去奉上:“不知道母亲昨夜睡得好不好。”“自己家中,睡得自然是比那寺庙里面好。”郗氏故意磨蹭半瞬,然后才去接过汤盏,低头慢悠悠的饮起来,始终没有开口说让女子坐下之类的话,随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家中事务繁多,又有二郎的亲迎礼在即,真是辛苦你还记得来我这里省视,虽然本来是应该体谅你,不要再前来,但是想着有你能每天都来陪我说话也挺好。”谢宝因垂眼,自顾自的在坐席上跽坐着,从容笑道:“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2],都是我应尽的礼数。”只是礼数。郗氏把汤碗放在几案上,弄出不小的动静:“圆韫可来了?”谢宝因抬头,坦然与妇人对视,说得进退有度:“我来母亲这里的时候,她刚吃完睡下,母亲要是想见,等日正时分过去,我就命乳媪抱来母亲这里,只是没多久恐怕又要哭奶喝。”郗氏静默许久都没说话,脸上算不得好看,之后断断续续说上没几句就称自己累了。谢宝因从郗氏那里离开,又去往东堂。李媪看见女君前来,低头迎上去:“二郎亲迎礼所需要用的东西,我都按照女君所说,不同器皿祭食都分出类别,再命不同的人来负责,确实比平时要快。”谢宝因慢下脚步,从西面上阶:“我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母亲治理这些事务就是这样做的,我只是‘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3]’。”这几天她都在居室养病,对于家中事务只引导两句,具体的都让这些奴仆去办。跟在女子旁边走的李媪尴尬笑笑,苍白的补了句:“那也是女君聪慧。”谢宝因神色浅淡,上阶后,径直步入堂上,这里面放置的都是些后日亲迎礼上所要用的礼器,必须慎重,在粗略扫视一眼后,她肃然问道:“东西都周备了吗。”李媪马上认真起来,但是不敢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下余地:“我都是按照女君所给的礼账准备的,还需要女君亲自看过,要是有缺失,我再补上。”谢宝因颔首,然后走过去把堂上的器皿都看过一遍。当日在林卫铆的居室门外,鼎中要盛放的一只去蹄豚,各一对的肺脊、祭肺,十四尾鱼,除去尾骨的一对腊兔,还有用来煮汤的肉,醯酱、肉酱、黎稷,以及酒樽、酒爵以及酒勺等礼器器皿。看完后,她往旁边伸过手去。李媪立即把帛书交到女子手中。谢宝因看着礼账,核实无错后,叠起帛书,又问:“二郎去袁家亲迎时,要带着送去袁家的布帛和鹿皮可都周备了。”见到器皿祭食无误,李媪松下口气,然后更加谨慎:“因为那些都是后日要由二郎亲自带去袁家的,我忧虑放在别处找不到,又忧虑和祭食放在一起会有味道,所以命人放在旁边。”随后亲自引女君去看,只见几案上面摆着三四个漆木平盘,上面盖着巾帕遮尘。李媪亲自掀开,平盘里放置着黑、红两色的布帛各五匹以及两张鹿皮。谢宝因垂眸看了几眼,但是心里忧思越来越重,不放心的弯下腰,把布帛与鹿皮都谨慎的把每一寸都摸过,发现没有勾丝破损才安心。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站在堂前被外面日光给晃到,她抬手遮眼,脑中也忽然闪过什么,遮挡的手缓缓垂下,往回走了几步,立在漆盘前,思忖着拿起一张鹿皮,严谨的去摸白色的梅点处。李媪不由得紧张起来,侍立旁边:“女君,可是鹿皮有问题?”谢宝因闻言,只是浅浅一笑,不置一言,随后拿着鹿皮徐步去到门口,放在日光下看,终于看到有一处梅点的颜色不同其他,因为她双手常年养护,指腹无茧,所以一摸就能感觉到上面有着不太明显的针脚,刚好绕成一小圈。她五指渐渐收拢,眸中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面有愠怒。“鹿皮都经过哪些人的手?”【作者有话说】[1]标志(立志。)《南齐书·高逸传·明僧绍》:“ 齐郡明僧绍标志高栖,躭情坟素,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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