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顾闻序的房间外,房门却并没有关上,于是林予深轻易就将顾闻序冷淡厉然的嗓音听得清楚。自觉来的不是时候,林予深正要转身,却见顾闻序已经发现了他,双目对视着,顾闻序朝林予深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林予深只好走了进去,却没靠近顾闻序,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顾闻序转回了身,林予深望着顾闻序坚挺的背影,听见顾闻序对手机那边的人冷漠道:“你们做了那么多事,还想我听你们的话吗?”“公司你们自己去管,或者另请高明,总之我不会回去。”这一句话说完,顾闻序沉默下来,听了一会儿话筒里的声音,没再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林予深鲜少见到顾闻序这么生气,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犹豫过后问:“你跟伯父阿姨吵架了吗?”“不是吵架。”面对林予深,顾闻序的神色缓和下来,道,“是表明态度和立场。”林予深疑惑更甚,想问更多,却被阳台上一个盆栽吸引了注意。走了过去,林予深俯身观察,盆栽里的小植物看着还很幼小,大概是刚养不久,但是叶子很绿,看起来很健康。没有记错的话,脚受伤在这里住的那几天,顾闻序房间里并没有这个盆栽,现在怎么又突然养这个了。正兀自思考着,思绪却骤然被身后的一声动静打断,林予深转过身,入目就是顾闻序捂着太阳穴满是痛苦的模样。心脏狠狠一跳,林予深急忙过去,扶着顾闻序在床上坐下,语气慌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头痛吗?”紧按着头皮,顾闻序哑声道:“没事,很快就好。”林予深的心脏却依旧揪得紧:“我要叫救护车吗,或者送你去医院,还是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说着林予深就要起身,顾闻序却抓住了林予深的手腕,嗓音发沉:“吃了药就好了。”听见有药,林予深紧绷的胸口稍稍松缓,语气也镇定下来:“那我去给你拿。”“嗯,”或许是疼得过分,顾闻序的语气比平常慢了许多,“就在床头柜里。”林予深走向床头柜,打开,就见一罐小白瓶,瓶身上满满当当的外语,林予深看了一眼,没有辨认出是哪国语言。但没有时间去深究这究竟是什么药,林予深又倒了一杯温水,回到顾闻序身边,将药片和水递了过去。看着顾闻序将药吃了下去,林予深总算稍稍放下心来,想问顾闻序怎么会头痛,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目光扫到顾闻序依旧紧绷的脸色,还是没有问出口。顾闻序却恍若无事地注视着林予深,语气轻松道:“别担心,不会痛太久。”不等林予深回话,顾闻序将手掌覆在林予深的手上,握着林予深的手移向自己的太阳穴,道:“实在担心的话,给我按按就好。”
目光沉沉地望了望顾闻序,林予深没有说话,但手指却轻轻动作了起来,一下一下按揉着,渐渐地,顾闻序不再出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到顾闻序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和绵长,林予深放轻动作,看向顾闻序的脸色,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松平,神色也变得安详,是一副睡着了的模样。彻底松了口气,林予深收回手,正要扶着顾闻序躺下,手掌却猝不及防被再次握住。接着是顾闻序恢复如常的嗓音:“手酸不酸?”林予深动作一滞,道:“我以为你睡了。”顾闻序垂眼凝着林予深的手掌,替林予深捏了捏手,道:“你按得很舒服,辛苦了。”“你头还痛吗?”林予深问。“已经恢复了。”顾闻序说。“为什么会突然头痛,有去医院检查过吗?”林予深不自觉拧起眉梢,“吃药不能根治吧,有办法治好吗?”顾闻序像是并没有听见似的,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为林予深捏手掌。好一会儿,顾闻序抬眼,眸中柔和,却没有丝毫对自己病情的在意和关心,直直地和林予深对望着,顾闻序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林予深的唇瓣上。“我倒希望,”顾闻序低声开口,“能多痛几次。”作者有话说:每次头痛都是在恢复一点点记忆。 讨一个吻林予深拧起眉,不赞同地开口:“我还不知道,你有自虐的爱好。”顾闻序看着林予深笑了一下,没有出声。林予深却倏然想到什么——今天顾闻序突然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得到回答后明显心情愉悦,还有现在莫名的头痛,一切串在一起,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静了好一会儿,林予深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顾闻序依旧沉默不语,只一双眼柔和地、一动不动地和林予深对视着。好像自这次在横店再遇到后,顾闻序就再也没有遮掩眸中的情绪和情意,林予深曾以为顾闻序第一次体会到被一个人拒绝的滋味后会放弃他,但他现在从顾闻序这里感受到的,是比之之前更加明显的偏爱。从顾闻序的眼眸里,林予深看见了答案。一阵安静。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走着,一步一步走过每一个刻度,林予深抬眼望去,23:40,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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