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惯常想念一口家乡风味,是以总是差家里人来这里订好菜色,送到家中去吃。只是此番过年,不知是不是年夜饭吃得太油腻,这几日老夫人似是得了厌食症一般,食不下咽。尤鹏海无奈,只好又来如意居,瞧瞧这边大厨有没有什么新花样,能哄得家中老母开怀。可惜毕竟吃了那么多年,来来回回,如意居的菜色都差不多,无甚新意。尤鹏海愁得一大早就在二楼雅座喝了几两黄酒,掌柜在对面作陪。两人原本正剥豆下酒,尤鹏海偶然一个抬眼,竟瞧见城中路上,走过一个熟悉人影。他眼前一亮,赶忙叫来酒楼小二。“动作快些,帮我下去请那位蓝衫相公与家中人一道上来,就说是我请的!”掌柜循着其视线看过去,见是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刚下了驴车,没过多久,又从驴车上扶下一位姿容俏丽的哥儿。那书生瞧着温文儒雅,怎么看都不像尤鹏海这一介粗人会相交的。“尤老兄,这位相公可是旧相识?”尤鹏海顺手将一盅酒仰脖饮尽,朗声笑道:“岑兄,你可记得我母亲那用作代步的轮车?便是我这位小兄弟设计的!”那轮车,岑经自然是知道的。因为自家少东家也在木老八那里定制了一架,预备送给自幼不良于行的小妹。可他倒是不知,这设计精巧的轮车,竟出自这位书生郎之手。正想着,小二已经将人带了上来。严之默原本来县城,就打算去尤鹏海处走动一番,没想到刚进城就在此处偶遇。两边见了礼,夫夫二人相携落座。得知眼前两人出身村野,岑经心底倒是实打实的讶异。单看严之默这气质与谈吐,说是出身于城中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他也是信的。而那小哥儿的容貌之丽,放在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出挑。“上回一别,许久未见,我可成日盼着你来!”尤鹏海说着就要给严之默和姚灼倒酒,严之默见是温好的黄酒,便自己陪了一盅,姚灼那盅则替他婉拒了。“阿灼近日在吃些调理身子的汤药,不宜饮酒,还望尤大哥莫怪。”“我岂是那般计较的人?不吃酒就不吃酒,小二,你去上几碟子点心来!”尤鹏海这人直爽义气,严之默也愿意与他相交。又常言道,人以类聚,这岑掌柜瞧着也是好相与的,一时间竟也相谈甚欢。尤鹏海见姚灼方才行走如常,便知其腿伤好了,感慨半晌,转而问道:“只是不知这正月里,你们为何来县城走动了?”严之默便把是来赶庙会的事情说了,只是今日来得晚了些,多半占不上好位置。尤鹏海摆摆手道:“这有何难,我识得那庙会的管事,待我一会儿去打个招呼,给你们匀出个好地方便是。”再一听说严之默是来卖吃食的,正愁寻不到新鲜吃食的他,顿时直起身来。“是什么样的吃食,可适合老人吃?”土豆软糯,的确适合牙口不佳的老年人。既有尤鹏海的帮忙,严之默他们也不急着去庙会了,便借了如意居的厨房,当场炸了几份土豆,撒上调料后回到座位,分给了尤鹏海、岑经和跟在后面一起过来的大厨。如意居的大厨在如意居做了快十年,对自己的手艺自信满满。刚刚岑经发话,说有人要借厨房做一样新鲜吃食时,他还满脸不屑。等人进来,看清楚是个书生后,更是不相信他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读书人不都自诩清高,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吗?待到严之默把准备好的土豆条端出来的时候,他才有些傻眼。“这是何物?泡在水里,颜色有点像笋子……又有点像红薯。”他既是厨子,又是老饕,没想过还有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食材。而到严之默撒调料这一步时,他也果断选了辣味的那一份。这调料别人看不出门道,他可是一闻就知道不简单!尤其是里面漂浮的切碎的红色碎末,不仅看一眼就令人口舌生津,还有一种独特的诱人味道。三份狼牙土豆,瞬间把三人牢牢拿捏住。尤鹏海因是替母亲尝的,所以要的是不辣的。结果吃完根本不过瘾,又厚着脸皮要了一份辣味的,吃得更开心了。他是粗人,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边嚼边道:“这东西味道奇好,我母亲定然喜欢!严老弟,劳烦你卖我一些!”尤鹏海喜于自己解决了一大心事,而岑经与厨子对视一眼,想得更多。他们开酒楼的,最是明白一样新食材的重要性。基本每一家酒楼,都是靠一道或几道招牌菜立足的。
此外,原本经营不善,其后靠一道新菜翻身的例子也不在少数。如意居现今的生意,在县城算是不好不坏。但不得不承认,他们酒楼很少推出新菜,眼下除了一些吃惯了这口味的老客,新客已经逐渐少了。继续下去,难保酒楼的生意不会越来越差。不久前,少东家过来巡视时,也跟岑经提过这个问题,让他想想办法。岑经这几日正为此辗转反侧,谁知如今,现成的机会就正摆在眼前。他试着询问土豆的来历,严之默岂能猜不出这酒楼掌柜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他想来县城摆摊,原本就是为了在县城寻找一个或几个愿意收购土豆的客户。若真能和如意居直接谈成生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严之默没多犹豫,搬出惯用的一套说辞。“此物是我偶然在山野间发现的,瞧着模样与红薯相似,觉得应当是可食。一时兴起,便挖了一些,移栽到家中,后来果真长成。这土豆,暂时只有我家在栽种,且因为时节寒冷,是用暖房培育,产量不多,成本也较高昂。说实话,无非是种都种了,给自家人尝个新鲜,顺道拿出来赚点零钱。”岑经听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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