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夭黧瞬间如鲠在喉,仿佛已经看到了被针对的未来:【你怎么可以有角呢】【别说话了你这个怪物】【对不起你打扮得这么奇怪不能进来】【在?看看牙?】
但是整形要两万金,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一直安安静静看书的玥忽然插话道:“你们好有钱,两万也说拿就拿。羡慕。”
玛德,终于看到一个穷人了。纸夭黧泪目。但是这个穷人不需要特意花钱整形成人样,天生就是人。
“我们是异族嘛。没点家底,哪有钱穿越世界?都是这样的。你见过有穷鬼出国留学的嘛?对我们这种家族来说两万只是洒洒水啦。”红狐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了纸夭黧身上:“对吧鬼姐姐。你家是做什么的?肯定也很厉害吧?不要舍不得这点小钱,做完整形之后你会发现都是值得的。我们背井离乡本来就已经很难了,就不要再人为给自己制造麻烦了。你这么漂亮,没有角就完美了。哪天你变成大明星了,可要记得给我签名啊。”
开始了开始了。
【没有角你就完美了】
值得什么值得啊,在穷人眼里这都是毫无意义的开销。
“我摊牌了,我就是那个穷鬼。”纸夭黧面不改色地胡扯,“我虽然也是异族,但家道中落,祖上的钱都已经被我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哥哥败光了。大哥天天赌钱不回家,我现在只能用之前偷偷藏起来的钱勉强糊口而已。如果你们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一定要想起我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夜晚,她躺在宿舍的小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知道她大概是想被蹂躏了,忽然断奶,所以不习惯了。想要被人叫宝贝,想要被抱在怀里。虽然被凡人包围着,但却仍然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脑子一热,她把哥哥送的千纸鹤叫了回来,挂在床头,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然后平躺下来,握着无处安放的黑玫瑰,把花搭在了自己胸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捧着花的尸体。
还记得,她是想要甩开哥哥才来人间的。
如今到底也算实现了这个愿望。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他不肯见她,完全放任她游戏人间。
这明明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自由。以前他实在是黏她黏得太紧了。
可笑的是,当初打算甩了哥哥的人,现在却反而费尽心机想要立刻找到哥哥。
尤其是,在目睹他笑着自尽之后,她有无数迫切的心情想要找他分享,关于变成魔王,还有魔女的晋升任务等等,都想要跟他好好说一说,见不到他这件事忽然变得让人难以承受。
在这样寂寞的夜里,她心中的痛苦又多了一分。
全然不似往日分开之后那般痛快。
对,主要是他忽然来这一出,又马上消失不见,简直让人无处发泄,满腹憋屈。
她现在只想扑到他怀里,将其他一切远远抛到脑后。他肯定会立刻抱住她,把手插进她的头发里,抚摸梳理,跟她说【出门一天了,快想死小宝贝了。】
自由忽然不是自由,被这样的夜晚扭曲成了孤单与苦难。
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吧。就像叔叔今天说过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恋人?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恋爱过啊。
哥哥一直都只是她的哥哥,没有别的身份。那种‘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好啊我也喜欢你’的青春喜剧桥段,跟他二人的兄妹关系,本质上是互相矛盾驳斥的,并没有发生过。
她只会说‘滚啊’。跟正常妹妹没有任何区别,对哥哥毫无耐心,百般嫌弃。
说难听点,她觉得自己就只是个出卖肉体活命的贱人而已。恶魔嘛,为了生活做点不得已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又不是人类,本来就无所谓用身体互相安慰。那样愉快的事情,想要得到更多也是情有可原的,做过了头也能理解。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仅仅是哥哥还那样约束她,是不是太过头了?她又不是他老婆,就算是,也不能这样黏人啊。搞得她现在都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了。
不,哥哥怎么想她看她,根本不重要。她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被击垮,拘泥于他身后,纠结这种小事。
她可是要往前走了,不管这会付出什么代价。就像叔叔说的那样。
那天晚上她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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