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在母亲男友家的生活并不好过。
那个男人只是贪图他母亲顾栗的美色,最开始,他们的确过上一段浓情蜜意的同居生活,连带顾祈这个“继子”都被好吃好喝地养着。
然而时间久了,男人厌倦了顾栗的肤浅虚荣,以及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
男人开始翻旧账,嫌弃顾栗做过妓女,怀疑她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会偷汉子。
然后,语言侮辱变成了肢体暴力,其中间隔时间不过短短半年。
顾栗艳丽妩媚的脸蛋开始挂上清淤,衣服下雪白的肌肤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但顾栗没有离开,她仍心存妄想,认为男人是一时糊涂,迟早能看清她对他的真心。
而作为顾栗夜总会生涯的“见证”,顾祈不仅失去了吃饱穿暖的待遇,也遭遇了比之前校园霸凌更可怕的家暴。
成年男人的力气比小孩子大多了,往往一脚踹过去,顾祈能疼得半天不能动弹。
好在男人也不敢弄出人命,过于暴力的殴打只会在他醉酒时候出现,有时打得过分了,顾栗也会站出来阻止。
顾祈又回到了之前脏兮兮、长发遮掩的邋遢样子,寄人篱下的他根本没办法保持干净,但凡多动用一点水、洗衣液,就会被男人拧耳朵,怒骂“你一个拖油瓶,也敢花我的钱。”
但顾祈不知哪来的毅力,男人家里的东西不给用,他就四处捡瓶子卖废品,自己攒钱买香皂、剪头发,竭力维持外表的整洁。
他始终牢牢记得,姐姐喜欢好看的人。
糟糕的境遇中,顾祈也没有放弃学习,因为姐姐说过,成绩好了,他才有出路。
转学不过半年,他便成为了年级第一。
同居两年多后,顾栗母子终究被男人赶出去了,原因是顾栗患癌了。
生病后的顾栗容貌不再,男人见连唯一可图的美色都没有,还要花钱给人治病,索性大白天扔掉母子俩的行李,叫他们哪里来的哪里滚。
顾栗带着顾祈再次回到了他们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屋,而顾祈因为频繁的转学,没办法回到原来的学校,只有一间看中他成绩的学校接收了他。
这次,顾栗失去了依靠容貌赚钱的能力,生活来源、治病费用全靠过去的存款。
病痛的折磨、遇人不淑的痛苦、生活的困顿、赖以生存的美貌失去,都让顾栗变得性情暴躁,对顾祈非打即骂。
但这段有力气打骂儿子的日子并不长久,很快,她被体内肿瘤折磨得虚弱地躺在床上,日常只能靠顾祈照顾。
“吃饭!”
顾祈“啪”地将铝铁碗放到顾栗的床上桌,又把勺子塞到她手上。
“又吃这个!”顾栗用勺子翻了翻碗里的菜,神情嫌弃,“我都吃了多少天猪肉了。”
顾祈扒了口饭:“有得吃就不错了,你以为你还有多少钱。”
顾栗撇嘴:“我都说不用治了,留点钱给你自己上学吧。”
顾祈吃饭吃得飞快,他等下还有手工活要做——组装排线,2分钱一条,他和顾栗每天做1000条,能挣个20块。
“好好吃你的药,不用你费心,我考上了瑞海中学,学杂费全免。”还有5万奖金,这个顾祈没说。
“行啊,臭小子,这所学校有钱人多得很啊,没钱都进不去,你竟然能考上?还不用钱?”
顾栗听了,吃惊得饭也不嚼了。
瑞海中学是当地人人皆知的重点私立初中,不仅师资强大,还收费昂贵,根本不是普通人家会选择的学校。
“他们入学考试,只要前叁十名,就免学费。”
其实顾祈可以就读附近的公立学校,但他了解到瑞海只要考到前叁十名就有5万奖金,还能免学杂费,就毫不犹豫选择报考这所学校。
他有信心考到前叁十名。
考完后,也不出所料,他的成绩排名第十,完全符合入学奖励条件。
“啧啧,儿子,读了这所学校,可以跟里头千金小姐多多接触,说不定你就能当上哪个豪门的乘龙快婿,你妈也有钱治病了。”
顾栗一点都不管眼前儿子只有十二岁,一个早恋都嫌太早的年纪,就倚着床头在那儿畅想。
顾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冷笑:“你就想吧,等我真当人家女婿,你都不知道在地里埋了多少年了。”
不过顾栗一句“千金小姐”,仍触动了他的记忆,让他想起了那个不知在哪儿生活读书的姐姐岑蔓。
这几年,他在社会上做各种童工,赚钱养家给母亲治病,过早地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与事,明白人也是有叁六九等之分的。
像姐姐这一岑家千金,本不可能和他这个底层穷小子做朋友,是学校与命运给了他们交集的机会,也是姐姐善良天真的性格接纳了他。
也许不用他们转学或遭遇什么,等彼此长大了,昔日的友情就会褪色,人与人的缘分也就此消散。
但顾祈仍深深记得岑蔓,他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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