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问在蒸饼店跟前瞥了一眼,见张嫂依旧梳着待字闺中少女的打扮,混在章家娘子们中间帮忙。
而张武则坐在自家门槛上,耐心地用一把竹篾编着做蒸饼用的竹蒸屉。
有章家照拂,张家一家三口应当会无事吧!
李好问想到这里,转向诡务司从此他有太过重要的事要忙碌,应当暂时是顾不上张家了。
长安县。
一名不良人将耳朵贴在窗下,一边偷听一边皱紧眉头,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一群不良人则围在他身后,有几个急性子的赶着问:诡务司章主事赶来又有什么事?还是要查那鸿波道长吗?
另一人闻言抱怨道:也真是的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查的?
谁知那一直趴在窗下偷听的不良人回过头来,脸上神秘兮兮,摇着头对众人说:不是不是那牛鼻子道士的事。这回是大事出大事了
还没等这不良人说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就听身后靴声霍霍,叶小楼龙行虎步,昂首挺胸地走进长安县公廨。
出了什么大事?
叶帅一声断喝,倒唬得那群不良人尽数从窗下退开,自然而然地列队站成一排,一个个都低着头,瑟缩着谁也不敢开口。
章主事,这就应了那句老话,非不为也,实不能也。我裴兴怀这也是爱莫能助。唉,唉,章主事好走,恕不远送啊!
却听廨舍内裴兴怀在端茶送客。
脸如锅底黑的章平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与叶小楼打照面的时候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快步离开了。
这倒将叶小楼的好奇心全部勾起,他给手下那些不良人丢了个眼神让他们自己领会,自己转入公廨深处。
没过多久,他那些手下全都屁颠屁颠地赶来,你一言我一语将裴兴怀与章平商议的事尽数告之叶帅。
三日之内城中恐有大灾,要将长安城的百姓暂时迁出城?
叶小楼皱着眉头,反问:老裴怎么说?
嗐!叶帅,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老裴,一见到事儿来找上门,那就是磨盘没握把推脱了。
这几天之后还没影儿的事,现在找上老裴,老裴能应承?
叶小楼回想了一下裴兴怀的尿性,点头道:不愧是老裴!
他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人拦住:叶帅,你说,那诡务司章主事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一群不良人想起过往诡务司的种种神通,一时又都纠结起来。
待要不信吧,那章平适才说得言之凿凿。
待要信吧,这个季节里,天干物燥的,不少人家还在为吃水发愁呢,哪里会来什么水患。
叶小楼想了想,道:这简单,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叶小楼转身就走。一群不良人相互看看,连忙呼啦啦地一起跟上。
这群如狼似虎的长安县不良人,沿着昔日巡街的路径,一直寻到城南敦义坊,叶小楼一拐,便拐入坊门,沿着十字街往东去。
一群不良人都不解其意,但叶小楼积威之下,谁也不敢问,只能默默跟上。
就见叶小楼在郑宅旁一户小院的院门跟前停下,盯着紧闭的门户凝视了半天,随后冷哼一声,抬脚便走。
不良人们不明所以,只能跟上。
在离开敦义坊时才有人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那宅院,不会就是诡务司李司丞的家吧?
他们当初曾经在李司丞家里捉拿过自己的上司叶小楼的。
叶小楼全不理会身后的议论,径直向前,出了敦义坊东坊门,然后折向北。
一大群不良人们继续跟上。
向北行了一阵,叶小楼忽地拐弯,又进了一座坊门,入内,在一座门户跟前觑眼看了看。
这是宗正少卿李汉的府邸,听说就是这位举荐着那个姓李的小子当上的诡务司司丞。
叶小楼看了看李汉家门前忙忙碌碌的景象,确定这家人十九是要出城暂避的。
于是一伙人又跟着叶小楼往丰乐坊去,不一会儿,便摸来了诡务司附近。
就见叶小楼在章家蒸饼铺跟前停下,状似无意,实则倾听那些主顾与章家卖蒸饼的小娘子们攀谈。听着听着,叶小楼的眉头越皱越紧。
好像这回是真的。
叶小楼转身,冲身后挥了挥。
连诡务司的人自己都
是真的?
那可不得了,我得赶紧安排我老子娘尽快出城。
听闻诡务司的人都已安排了亲属离开长安城避难,这桩被裴兴怀说成是没影儿的灾祸好似马上就要成为现实。
没有人还有心思跟着叶小楼如此闲逛,纷纷迅速转身,要为自家谋算。
叶小楼见状冷哼了一声,带着惯常的愤世嫉俗开口道:到头来,不还是只有那些有门路有手段有消息的人能够独善其身?
然而他一转身,刚好面对诡务司大开的正门。门内的一幕令叶小楼收起了笑容,神色恢复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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