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曹操额角处渗出一阵冷汗。
蒋济满脸严肃:“今冬时令不佳,江汉之地恶疾纵横,非但荆州之地,淮南、庐江等地也在闹伤寒。半月前刘使君出外视察河工,回来后也发热不止。”他所言“刘使君”是扬州刺史刘馥,扩建合肥城,兴修芍陂等水利工程,深得曹操器重,想不到连这个州长官都感染了重病。
满宠也嗟叹不已:“汝南也有百姓感染此病。有些屯民苦于疾病,无力耕稼逃离屯田。汝南出了个土匪名叫张赤,专门招揽流民作乱,已在桃山聚众五千余户,如今李通将军正忙于戡乱。”
曹操越发不敢怠慢,亲自领他们到江边,查看了几个染病之人,所有症状都与淮南、汝南爆发的伤寒一样,看来确实是地域甚广的大瘟疫。天下战乱瘟疫并不罕见,可多在春夏,唯伤寒易发于立冬之后,因天气骤变食水不佳所致,感染者大半体虚羸弱。行伍之士身体强壮本不易罹患此疾,可北兵南来水土不服晕船不适,将士体质普遍衰弱,感染伤寒就不稀奇了。军队被瘟疫纠缠是非常可怕的,何况现在十几万人挤在江边,万一这场病蔓延开来,不但影响战斗力,军心都会动摇。
满宠蹙眉半晌忽然想起一人:“丞相,何不令华佗先生诊治一些病人,开出药方广为施用?”
曹操自嘲般一阵苦笑:“华佗……已被我处死了。”
满宠还不知这件事,惊得目瞪口呆。蒋济又道:“华佗虽死,还有张机,此人著《伤寒杂病论》,最是精通此道,何不从长沙把他调来?”
曹操愈加摇头:“张仲景已被我逐离郡守之位,流于民间。”
两位名冠当世的岐黄妙手竟都遭此不公对待,蒋济与满宠面面相觑,实不知曹操怎么搞成这样的,只得安慰道:“逐离郡府倒也无妨,可派人寻访。而且荆州还有他的医书流传,不妨叫其他医官多加研读揣摩,为士卒施救。”
也只能如此了,曹操发下命令,把所有染病之人尽数调回旱寨,另换步军士卒填补空缺,各部负责的将领更换成荆州之人——固然荆州将领善水战,毕竟新近归附人心未定,用他们统兵并非上策,所以除了蔡瑁、文聘、张允等辈,其他人基本担任副职。
忙碌的调动开始了,病情较轻的人晃晃悠悠拄着兵刃,病重的都是连滚带爬下船,还有几十人连着数日汤米不进,根本救不活了,干脆直接抬到后营等死。曹操眼看这般光景,心下不免彷徨,但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在他看来己方虽然疲弱,但毕竟人多势众,制敌绰绰有余,周瑜的实力不足以长久相持,熬过这阵子必会有转机。
往来嘈杂间,曹丕、曹植挤了过来:“父亲,冲儿病了。”
“什么!”数千军士染病都不及这句话对曹操的触动大。
曹植惶恐道:“弟弟昨晚出去耍闹受了点凉,今早头上就有些发热,饭都没吃。”
曹操听说心头肉染病,这边的将士都不顾了,连忙跑去看儿子。曹冲与几个兄弟合住在一顶牛皮帐,这会儿里面黑压压站满了人,除了医官、仆僮,连中军几位将佐都来了。曹操一见更紧张了,推开人群挤到儿子榻边——却见曹冲没有病卧,只是盘腿坐着,粉嘟嘟的小脸是比平日稍微苍白了些。
“父亲……”曹冲想要行礼,却被曹操按住,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有些发烫,看精神也不及平日那般活泼。曹冲颇为晓事:“父亲无需担心,孩儿没什么大病,是大家太过担心了。”众人听他这么说,都不禁往后闪了闪身——这孩子的病确实看起来不重,但谁不知他是曹操命根子,倘有一差二错,中军之人谁负得起责任?有事没事也得来看看。
曹操也松了口气,见榻边放着一碗米羹,动都没动过,拿起来要喂给儿子吃。曹冲强打精神伸手抢过:“罪过罪过,孩儿岂敢劳父亲动手。”说罢端起碗来大口往嘴里送,三两下就吃个精光,还舔了舔嘴唇。其实此刻即便山珍海味到口中也味同嚼蜡,这孩子平素仁孝,故意做出吃得香甜的样子,让父亲安心。
可曹操岂能安心?儿子们住的这顶军帐暖烘烘,庖人所供饮食也比别处精细,即便如此都会生病,那外面的将士呢?想至此他发了话:“疫情严重,无干军务之人不宜久留。冲儿、林儿年纪都小,得赶紧启程离开。我看江陵、襄阳也未必保险,不如回谯县暂时安顿。”
听说回谯县,一旁侍立的老将曹瑜主动请缨:“是我护送公子们来的,还由我送他们回去。”
这曹瑜论起来是曹操远房族叔,为人倒挺厚道,却没什么本事,麾下之兵基本是谯县乡勇,官不小却没怎么打过仗,如今不太平,万一敌人有兵马游弋江畔,遇上不是闹着玩的,凭这位叔叔的本事,可不怎么可靠。曹操委婉道:“那就辛苦您老了。不过此去路远,我怕您照应不过来,叫仲康、伯仁他们领些兵一同去吧。”论忠勇有许褚,论亲近有女婿夏侯尚,有这两人陪同曹操才放心。
曹植在后面讪讪道:“军中还有不少尊贵之人,似宋仲子、邯郸淳几位老先生。是不是也一并把他们送走。”
“嗯!我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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