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势均力敌,而明珠则已不可同日而语,但他却因此更施展得开拳脚,说难听的,破罐子破摔。
“明珠被弹劾后,一度一蹶不振,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偏重,朕曾经担心是否不好,所以才恢复了明珠的职位,但因没有委以重任,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与他们抗衡,朕心里又是一虑,现在看来,他仗着自己不如从前,反而更方便在暗中做手脚了,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
此刻,永和宫里,玄烨负手立在窗前,说罢这番话转身看岚琪,她正心无旁骛地忙着手里的针线,皇帝微微蹙眉,责问她:“朕说什么,你可听见了?”
岚琪抬起头,一脸的茫然,抿了抿唇后道:“臣妾听您开始说朝廷的事,就没上心听了,您说了好些话,臣妾也不知道该记哪一句。”
可是玄烨却不高兴,走近她问:“为什么不听,朕不是说过,要你听着吗?”
岚琪微微笑,尚不察觉异样:“臣妾听着啊,可是您非要问什么的话,就和当初咱们说好的倾诉和听是两回事了。”
“还有一件事,和你有关系,这下你要仔细听着。”玄烨不悦,一面唤人进来,梁公公送来一摞奏折,玄烨拿过撂在桌上,指了指说,“你自己看。”
岚琪不动,提醒玄烨:“皇上,这是奏折。”
“朕让你看的。”
见皇帝脸上显露几分怒意,岚琪知道不是玩笑的事,方才的话七七八八听了不少,虽然真的大多数都没记住,可知道玄烨又在烦恼那几位权臣之间的较量,或是对他的挑衅,心中一叹,唯有服从他才好,便小心翼翼拿起奏折。
几行字匆匆入眼,直看得她胆战心惊,惶恐地看了眼玄烨,急忙再翻开其他几本,差不多的内容全都举荐她为新一任皇后,岚琪唬得扔掉折子顺着炕上就滑在地上,屈膝俯首地说:“皇上,莫听那些大臣胡言,请皇上严惩他们。”
玄烨让她起来,岚琪却有些腿软无力,他亲手把人拎起来,岚琪坐在炕上,玄烨站在她面前,一个居高俯视一个抬头仰视,玄烨没头没脑地问:“你逼迫阿灵阿逼死了他的侍妾?”
岚琪点头,立刻又摇头,慌忙解释道:“那个侍妾还活着的,她没有死,臣妾只是让阿灵阿把她撵走了,皇上息怒,是臣妾仗势欺人,是臣妾的错,可是妹妹……”
玄烨又道:“你对佟嫔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你让佟嫔不要把自己往那条路上逼,那条路是什么路,她走不得,那朕问你,你能走吗?”
岚琪浑身发紧,心几乎跳出嗓子眼,悬在脑袋上那张严肃威严的面孔,一瞬间叫她觉得好陌生,伴君如伴虎五个字冒出来,她知道,那些话往深里想,就是了不得的事,玄烨他,是在质疑自己吗?
下巴被轻轻捏着,玄烨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摩挲,他的脸色没有分毫变化,强大的气势之下,岚琪压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玄烨再问:“怎么不说话?朕问你,那条路是什么路,你自己能不能走?”
“臣妾不知道……”
“不知道?”
严厉的质问,岚琪浑身打战,下巴被更用力地捏着,虽然不疼,可是这让她浑身都不自在,更莫名地生出几分屈辱感,脑中一热,竟是说:“那条路臣妾能走,可是臣妾不会走。”
玄烨周身的气势渐渐收敛,随着这句话,松开了手,岚琪迅速地垂下了脑袋,伸手抚摸自己的下巴,一言不发。
“弄疼你了?”玄烨问。
“没有。”
“让朕瞧瞧。”玄烨伸出手,可面前的人显然浑身打了个哆嗦,更不由自主地往后闪开了一些,不想让他碰她似的,他索性退后两步看着岚琪说,“现在是朕生气,你做错了事,还有资格闹别扭?”
岚琪别着脸不看他,不知是十几年的情分让她有恃无恐,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不想服软,她不搭理玄烨的话,又或者是方才的束缚让她心生恐惧,害怕自己多说出错。
可玄烨缓缓道:“那些话佟嫔能对朕说,指不定转过身又能对别的什么人说,朕不是不信她,而是没有勇气去信什么人,朕担心的,是你的好心被人利用,即便佟嫔的心智能耐不足畏惧,可朕也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去年册封皇后时,在承乾宫听见宜妃说你的话,才知道流言之祸的伤害有多大,你默默承受了那么多年,朕也那么多年都没当回事,可那天只是一句话,朕就受不了了。”
岚琪终于抬起了头,她有些弄不清皇帝的意思,她觉得玄烨在质疑自己有狂妄的欲望,可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玄烨继续道:“那条路是什么路,朕明白,你也明白。朕问你,你说的时候随口而来几乎是无心的,可回过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担心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虽然不服气,可岚琪的确被说中了,她点了点脑袋,羞愧地垂下眼帘,玄烨走近了,衣袍就在眼门前,声音从脑袋上传来,比先头温柔了许多:“祸从口出四个字,怎么写?”
岚琪嗫嚅:“臣妾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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