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丞看什么出神?”
秦避不期而现。
“看一条狗。”裴缜收回目光,“坊内何以这么多弃犬,不担心伤人吗?”
“是啊,也不知哪来的,前阵还没这么多,最近倒好似成群结队出没。怎么不担心,只是上面没发话,我们也不好贸然管。”秦避平缓的声音里透出几许无奈,“昨日铺里的兄弟打死两条恶犬,竟跳出个‘主人’找他索赔。”
裴缜看他日常装束,手上提着药,“家中有人生病?”
“家母偶感风寒。”
裴缜点点头。
“裴寺丞来访里调查那桩人命案子吗?未知有无进展?”
“说来惭愧,未有寸进。”
秦避亦替裴缜忧虑:“若有用得着在下之处,但请吩咐无妨。”
“还真有一桩。”裴缜竟也不客气,“你们坊里那个张萤娘,帮我摸摸她的底细。”
“张萤娘……”秦避喃喃念上一边,“好,我知道了。”
第52章 橘颂篇(十四)浮出水面
尽管天气清寒,人头也抹了盐巴防腐,仍旧无法长久保存。在散发出更加腐败的味道之前,房少卿命令沈浊将其处理掉。
沈浊哀嚎连天:“我就知道这份‘美差’落不到旁人头上,非逮着我薅不可。”边说边将人头捧入匣中,预备带到城外乱葬岗埋了。
裴缜手帕捂住口鼻,提醒道:“埋完作个标记,日后证实是冯广白,黄惜必然索要回去安葬,届时交不出来就不好了。”
没等沈浊应声,刘仵作走了进来:“我看也甭费那个事儿,直接交给我,倘若日后家眷来讨要,再行归还不迟。”
沈浊不禁问:“你要它做什么?”
“拿回去拾掇拾掇,做个骷髅摆件。”
“嚯!”沈浊惊叫,“你们仵作都这么变态吗?”
“非我道中人自然难以理解,我视骷髅如你们看红粉佳人,各有各的趣味。”刘仵作捋着颌下小胡须,陶醉其中。
沈浊乐得清闲,当即把头颅予他。
裴缜想起之前在萤娘家里翻出的碎骨,询问刘仵作后续,刘仵作大手一挥:“早扔了,皆是一些羊骨,全没用处。”
“你怀疑张寡妇?”刘仵作去后,沈浊询问。
此时二人已走出停尸房。由于停尸房在背阴处,夜里下的清霜还没化去,人踩上去有些打滑,裴缜边小心行走边儿回答:“是。”
沈浊挠挠后脑勺:“你是怎么怀疑到她头上的?”
“你还记得人头在哪发现的吗?”
“大街上啊。”沈浊脱口而出,“被秦避打狗嘴里夺下来的。”
“据此推断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我怎么知道!”
裴缜无语:“你是一点儿也不想动脑子。”
沈浊嘿嘿傻笑:“你就直说吧,别跟我卖关子。”
“凶手行凶之后随意将人头抛弃,以至后来被狗叼去,证明凶手胆大心粗,狂悖不羁,处事不谨慎。简单来说是个惊世骇俗之人。而张萤娘,完美契合这些特点。尤其那日的杀狗之举,其癫狂之态简直与凶手如出一辙。”
沈浊半懂不懂:“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仅凭这个怕是说不过去,总得有切实的证据……”
“你倒讲上证据了!”
“不是你说的一切怀疑必须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不以证据为基础的无端推测极容易制造出冤假错案。”
“所以我们这就去找证据。”
“哪里找去?”
“白玉堂。”
白玉堂是西市一间生意极好的玉器铺子,专做妇人买卖,铺里的玉镯玉簪尤其出名,论其雕工堪与东市的琼瑶斋比肩。
“白玉镯,单侧沁色,阴线刻蝙蝠一对……”掌柜的听完裴缜的描述立马回忆起来了,“小铺确卖出过这样的镯子,一整块玉料毁出四对镯子,因沁色深浅不同,镯子也各有差异,不完完全全一样,故而有人成对买,也有人单买。”
“凡购买者,可有记录?”
“这个自然。不然不好和东家交差。”
“八月十五以后,何人购买过此镯,烦请查看一下。”
“查起来需费些功夫,二位移步内堂稍坐片刻。”
两人入内堂坐下,伙计周到奉上茶水。沈浊啜着茶问:“你调查白玉镯干嘛,跟案子有关系吗?”
裴缜道:“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买下此镯的人是冯广白。”
“冯广白……可那不是张寡妇的镯子吗?”
裴缜一副你再想想的眼神。
沈浊脑子转个弯,恍然大悟:“你是说冯广白和张寡妇,他们有一腿!”
“还记得刘仵作在冯广白喉间发现的醋芹吗?”裴缜眸色深深,闪过锐利的光芒,“如果当时冯广白不是在自己家中用饭,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他去了情妇家里。”沈浊接下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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