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走吧，那边准备好了。”韩觉站了起来，走向不远处正在招手的导演。
&esp;&esp;导演姓陆，是个胡子茂密的中年人，刚才他见到韩觉打过招呼之后，就请韩觉在一旁换装化妆先等一会儿，然后转身和另一个中年人在桥上喷喷撒撒，并且不断在空气中测量着某种东西。一直忙活到现在，现在看样子是测量完成了。
&esp;&esp;“一起来看一下效果。”陆导略带喘气跟另一个中年人点了点头。
&esp;&esp;对方沉默地点了两下头，然后拿出了一个装置，开始朝空气里喷洒出某种气体。
&esp;&esp;气体是白色的，浓密的。它们从装置里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消散，而是翻滚，变幻，像一团云缓缓舒展。大概一分钟后，这朵从装置里跑出来的人造云才开始颜色变淡，形体涣散。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一朵云跑到触手可及的地方消散，这个过程也是相当好看的。
&esp;&esp;“哇——”周围工作人员纷纷惊叹。
&esp;&esp;韩觉相当喜欢云，能单单看云看一个白天也不厌倦。现在看到这朵【人造云】也不吝喜爱。他望着云消散的地方，然后转向掌控装置的中年人艺术家，赞叹了一声：“厉害。”
&esp;&esp;这云是用水蒸气制作出来的，只有在特定的温度和湿度下，才能变化成眼前这样的效果。
&esp;&esp;陆导得意一笑，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esp;&esp;毕竟他和韩觉同一个工种，分属鄙视链两端，不可能没有压力。若是韩觉没拍过广告，或者他没拍过电影，那他的压力还不至于那么大。“电影和广告的功能不同，理当属于不同的两个领域”，陆导可以这么安慰自己。可是韩觉拍了一支据说已提前预定广告界最佳导演奖的《欢迎回家》，让陆导在得知要给韩觉拍一段广告的时候，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esp;&esp;《欢迎回家》出来之后，使【祥云】的智能音箱一举成为明星产品，关键绩效指标远超预期。之后出来的一支纪录片，记录了韩觉拍摄《欢迎回家》的全过程，其中舞蹈的编排，场景的实景设置，灯光的配合，音乐的制作，都将《欢迎回家》和韩觉推往了更高的高处。
&esp;&esp;看着韩觉随随便便玩票式拍支广告就大获成功拿了奖，广告圈不少人宛若受到了冒犯。陆导作为广告圈的佼佼者，受冒犯的程度比别人也更严重一点。毕竟人们拿着韩觉的成绩来证明“拍广告不过如此”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陆导这些老人。
&esp;&esp;听说要和韩觉合作，强烈的嫉妒使陆导内心深处更有被取而代之的担忧。【红色】的订单是工作室的顶级订单，单是靠这个履历他就能通吃广告圈，现在有了饭碗不保的危机，他必须守住。
&esp;&esp;为了展示老广告人的尊严，也为了守住饭碗，陆导憋在家里想了好几天点子，终于想到了一个点子，打算另辟蹊径和装置艺术家合作。为的就是让韩觉对广告产生敬畏之心。
&esp;&esp;而现在看起来效果很不错，韩觉敬畏了。
&esp;&esp;“你这个应该更适合去给【祥云】拍广告用吧？”韩觉对【人造云】艺术家说。
&esp;&esp;【人造云】艺术家双眼一震，说：“啊，对啊……”
&esp;&esp;“我给你那边的联系方式吧。”
&esp;&esp;“好的，谢谢谢谢！”
&esp;&esp;韩觉和人造云艺术家凑到了一起，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又开始讨论人造云是怎么弄出来的。
&esp;&esp;“之前喷水是在调整湿度？”
&esp;&esp;“对。”
&esp;&esp;“这装置用了你多久时间才搞出来？”
&esp;&esp;“将近两年。”
&esp;&esp;“了不起，以后有机会我们合作一下，我想想看我电视剧电影里能不能用到这东西。”
&esp;&esp;“好，好。”
&esp;&esp;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导演站在太阳底下只感到四肢冰凉，浑身发抖。
&esp;&esp;韩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和人造云艺术家简单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问导演：“陆导，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esp;&esp;陆导慈祥一笑，说这就打算开始。
&esp;&esp;韩觉看过脚本，最后确认一遍：“要怎么拍？”
&esp;&esp;广告的内容是韩觉穿着【红色】的最新款设计，走在空无一人的乌城河边，路过一团团云朵。
&esp;&esp;陆导说：“往前走就行，从这朵云走到下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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