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惘乖乖张开口喝了。
他的声音很轻,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神。
一如他前世死前的最后一夜。
那人也是隐在黑暗中,如此温柔地对他说——
“你觉得,活着累不累?”
他心下一悸,牙齿轻轻磕在了瓷勺上,又张了张口将那勺羹汤咽下,指尖蜷在袖中。
不一样的。
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上一世谢惟还没有喜欢上他,但这一世他喜欢他,不一样的。
谢惟不知道他是重生的。
谢惟不会再骗他了。不会再让他疼了。
一碗桃花羹被一勺勺喂完,孟惘擦了下嘴角,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了?”
“害怕。”孟惘小声道。
谢惟将碗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抚着他的脊背,“怕黑?”
“怕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谢惟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你……”
他话语一滞。
“卯生进陈初筠那屋了?”孟惘心有所感。
“嗯。”
十即
孟惘和谢惟不作声响地推开门朝陈初筠的屋前走去, 用障目法隐了身形,站在门口听着动静。
孟惘扒在门缝处听得极为认真,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谢惟则站在他旁边倚着墙,传音道, “听着什么了?”
“喘息声……还有被人捂着嘴发出的挣扎声……不是同一个人发出的。”
谢惟刚要说话,突然察觉到什么, 反应极快地将孟惘往怀中一拉, 紧接着那扇门被猛地拉开, 卯生被人揪着领子连同轮椅一起会被推了出来。
轮椅直接从台阶上滚下, 卯生也跌倒在地,额角被磕破出血狼狈不堪,他的身形骤然变成了成人模样,脸上稚气尽褪,变得成熟又邪魅, 眉目间尽染戾气。
二人俱是一惊——
原来他这不是天生怪病, 是有人用邪术刻意将他的身形变成了孩童模样。
且他这邪术并不同于沉荼那仅为癖好随心化形所变, 而是用极为残戾的术法强行缩骨。
那么他的腿多半也不是天生残废。
卯生竟就是他们要找的“第三人”。
孟惘从他身上发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周遭妖气翻涌,屋中走出来一个红发赤目的俊美男子。房屋门自行关上,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到卯生跟前停住, 弯下腰狠狠嵌住对方的下巴, 迫使对方仰头看他,气息压迫而下——
“苏卯生……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老子夜夜吊着线让两条狗演活春宫, 不就是给你看的?”
他咬着牙说话, 说着说着就笑了,“怎么样, 你不是喜欢他吗?他都烂成这样了,你也碰不着他一点,你就只能看……”
话未说完,骨头相撞的剧痛自脸侧传来,他被打地偏开头去,面上发红。
苏卯生眼底猩红,手背青筋爆起,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给我滚!滚!!”
在他身上已完全寻不见那个谦和有礼的卯生的影子了。
孟惘想起他们之前初遇时的那个卯生,那个平静地给他们带路又到陈初筠门前默默停下的卯生。
就连谢惟都未曾发现此人有什么异常。
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有多大的毅力忍受那么多痛楚还能将自己伪装的那么正常,背着万斤重担还能在旁人面前直起腰来。
那妖修冷笑一声,眉眼间的怒火却渐渐淡去,转而伸手抚上他的脸——
“主人……你之前从来不打我。”
苏卯生的双眸蓦地睁大,一口气滞在心口,他那一拳似乎抽尽了全身气力,彻底倒在了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浑身都在颤抖,“别叫我……”
“主人。”那妖修漠然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个无情又残忍地刽子手,言语化刃一刀刀往那人心口扎去,“……是你救了我。”
“别……”苏卯生痛苦地将抱住头,把自己蜷缩地更加厉害,“十即……”
妖修跪坐在他身侧,握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我在,十即一直在。”
苏卯生用力把手抽回来,声线压抑着颤抖道,“十即……我恨不能杀了你,我恨我之前将你带在身边,恨我当时没有将你碎尸万段……”
十即垂下眼睛,唇边仍是挂着笑,欣赏着他这副模样,“都是因为陈初筠,都是因为那个贱货勾引你,要不然我们一辈子都很好,我也会一直对你好。”
“对我好……你辱我所爱,废我修为,伤我肉骨,让我不人不鬼如行尸走肉……”
“啪”的一声清响,十即的手悬在半空,赤瞳中颜色又深了几分。
苏卯生的半边脸肉眼可见得充血红肿起来。
“我不想听你说,他是你爱人。”
十即一手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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