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会考虑你的建议,你是不是同意我们换个地方?”
梁芝欢皱起一张脸,牙齿打着颤地说:“坐在这里实在太冷了!”
30
“这是……什么地方?”
梁芝欢跟着潘柏雷在寒风中走了快四十多分钟, 终于停在了一条蜿蜒的小路上。两旁的梧桐树上还残留着部分黄色的叶子,在冬日的微薄阳光里苟延残喘。
如果时光倒回至深秋的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这条马路一定会美得令人驻足。
可是现在, 零度的寒风凌冽刮过, 一片萧瑟枯萎。
尽管徒步让身体变得缓和,但刀刮一样的风吹在脸上, 仍旧让梁芝欢想快点躲进暖和的商店里,再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东西。
路上有个小小的公交车站, 潘柏雷双手插在口袋里,兀自在车站的长椅上坐下。
他偏过头看向她,梁芝欢下意识地把手上提着的啤酒放到身后。他嗤笑一下,把脸转回去, 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也许是梧桐树?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他平静地说。
原来如此
梁芝欢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顺着他目光, 看到对面一个外观崭新的高层公寓, 应该建成没有几年。
“你小时候还没这些楼吧?”
“嗯,小时候的房子拆掉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看上去,他有点怀念这个地方。
“你们当时为什么没留在这里?”即便拆迁, 他们应该也有能力换到这里的新房。
潘柏雷没有回答她, 有好几辆车子从他们面前经过。公交车也来了,停在他们面前, 很快又开走。他望着渐行渐远的公交车,忽然轻轻地开口。
“因为……我妈在这里过世的”
“哦……”梁芝欢的声音有意识地低下来。
“那时候你几岁?”
“高二。”
“她是……”
“意外。”
梁芝欢惆怅地哦了一声,一时没想到如何接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快乐更重要吗?”他问。
这个问题源于之前,他从巴厘岛回来后的某天。机场那位小姐还想找他吃饭, 被他拉黑。她忍不住多嘴地问他:为什么不考虑认真地交个女朋友?
他当时回答,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个世界本来就同时存在认真的、以及不认真的两种人。
她反驳说,在不认真的关系里,你可能会觉得快乐,但应该体会不到真正的幸福感。他无所谓地笑了:“对我来说,快乐比较重要。”
“为什么?”梁芝欢认真地问。
潘柏雷把本来曲着的腿向前伸长,深棕色的休闲皮鞋几乎够到马路伢子。
“因为只要我高兴,我自己可以制造快乐,我想要的时候可以抓住它,但是幸福感……”他微微地摇摇头,“我没有任何机会。”
“……怎么会呢?”
“你有个幸福的家庭——虽然妈妈是后妈,但至少她对你不赖。你弟弟也很爱护你……你生活在幸福里,所以认为它必不可少。但对我而言,那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它存在的可能了。”
她刚想说他太悲观,潘柏雷又继续说下去。
“在我的记忆里,我爸跟我妈大多时候都彼此不理不睬。他们很少吵架,但又不和睦,所以连带的对我也很冷淡……”
“我习惯了在一个沉默的家庭里长大,我自己也不爱说话,我也……不喜欢交朋友。”
“我妈比我爸小二十岁,大二时到我爸公司实习,不知怎么会爱上他。舅舅说,她二十岁就生下我,根本不懂怎么做好母亲的角色。”
“她一直不开心,而我爸的事业越做越大,他们之间就变得越来越冷漠……你的叛逆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忽然话锋一转问她。
“应该是高一吧……其实我不太叛逆的。”
他似乎是带着羡慕的表情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
“小学还没毕业我就开始叛逆了。我不喜欢呆在家里,所以选择了住校,尽管我也不喜欢学校……我只是觉得看不见他们,我会好过一点。可实际上,我还是在郁郁寡欢中度过了初中四年,而且一直延续到高二……”
潘柏雷把伸长的两条腿又收了回来,从口袋里抽出手,把臂弯架在腿上。
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梁芝欢听到后面才意识到,他是在给自己说出口的勇气。
“那天是周五,我接到我爸的电话。我以为他又要教训我周末不可以不回家,结果他只说了一句:‘阿文出事了,你赶紧来医院’……”
“他的声音不急不慌,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等我赶到医院才知道……”说到这儿,潘柏雷的声音明显哽咽。
他顿了顿,再度艰难地开口。
“我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叫我来?为什么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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