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依旧昏暗,只剩一盏橘色壁灯亮着,斜洒在床头,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在夜色里格外刺耳,几乎像一道刀刃划破安宁。
艾明羽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直觉让她担心是杨裕田的来电,立刻伸手去拿放在床边桌上的手机,手指几乎打滑。
却不是杨裕田。
来电显示赫然是:胡翀。
刚刚才在下午的咖啡馆见过,怎么这会儿又来电?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候。
艾明羽抿唇,离开的动作刚刚起头,就被沉翯一把拉住手腕。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就在这儿。”
语气近乎命令,又仿佛是在赌气。
他拉她回怀里,手臂揽着她的腰,让她重新靠回他胸口,那份熟悉的亲密令艾明羽呼吸微乱。
她别无选择,只能接起。
“喂?”
“明羽,你周围有人吗?”胡翀那头声音不大,明显在压着。
艾明羽顿了一下,瞥了眼身旁仍紧贴着她的沉翯,“没有,我一个人,说吧。”
胡翀沉默了两秒。
然后轻声开口:“我想找你借点钱。八百万。”
八百万,不是个可以用“借点”形容的数额。艾明羽下意识挺直了背,“你遇到什么事了?”
那端传来一声细若可闻的吸气。
胡翀支支吾吾,显然做了心理建设才开口。
原来从波士顿回国后,胡翀很快就意识到那种“靠嫁豪门改变命运”的路径并不靠谱,她果断换了方向。
她把目光投向“一代”:那些从零打拼、资产稳固的成熟男人。
为此,她加入了一个所谓的“名媛培训班”。
在当年,那是个隐秘但火爆的生意,表面教授仪态和谈吐,实则培训的是如何出现在需要女性陪衬的商务场合,并将她们送入各种局上。
胡翀不是普通人,她聪明又自律,很快掌握了那套系统运作逻辑,并敏锐察觉到其效率太低。
所以没过多久,她就从机构中抽身,单干了。她靠着社交网络与识人技巧独自接单、筛人、甚至反过来给周围的姐妹牵线搭桥,成为新晋掮客。
两年后,她认识了周季临。
周季临出身平凡,靠着自己打拼走到今日,温文尔雅,爱读书、讲原则,在新贵圈中难得一见。
他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脱俗又聪慧的女性,对胡翀极好,也从未追问她的过往。
她也精心维持着这段形象,所有过往都被她切割干净,封存在脑海最深处。
直到今天,那家机构不知从哪得知了她的现状,忽然通过人脉打听到她联系方式,开口便要她支付所谓“天使投资”的回报——八百万。
一纸合同、数张早年照片、几段视频,胡翀当然知道这不是正经索偿,而是变相敲诈。但只要周季临看到其中任何一条,她过去所有构建的形象都会坍塌。
她不能冒这个险。
这笔钱不能不还,却也不能对丈夫解释。思来想去,能开口求助的人也只有艾明羽。
艾明羽刚说出口:“我手头,最多也只有五百万闲钱能给你,再多了我怕老杨问起……”话音未落,手机就被沉翯从指间夺了过去。
他长指一按,干脆利落地开了免提:“我是沉翯,把账户发过来,我给你转。”
那头沉默了,胡翀完全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出现在此刻:“你们……?”
艾明羽眼角一抽,立刻抬手在沉翯腰侧狠狠掐了一下,一点没留情。
“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她接过话,“下回见面我跟你细说。”
她顿了一顿,眉尾挑起凉意:“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当冤大头,你就把账户发我,他一会儿转过去。”
胡翀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连声应谢。
通话结束,艾明羽慢吞吞将手机丢到床边柜上,目光横了沉翯一眼:“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沉翯倚着床头,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她知道了,也不敢说出去。”
艾明羽皱眉:“我下午才跟她见过,她问我晚上去哪儿,我说和同学吃饭……我脸疼不疼?。”
沉翯被她撩起头发打了一下,又被戳了戳胸口,也不闪躲,乐得跟傻子似的。
“你还笑?”她翻身坐直,半推半嗔。
沉翯揉了揉她的肩,换了个角度靠着她,“你找胡翀,是为了科沃?”
“嗯。”她淡声回应。
“那你找我呀。”沉翯支起半个身子,眸色很沉,“签合同之前,我安排一场局,科沃的、远辰的,还有那几个大厂,我一块叫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你们的客户。”
艾明羽偏头看他,眼神像在辨认真假,“你都还没去过明裕,就肯定要签合同了?”
沉翯眨眨眼,唇角极浅的弧度在暗光中浮现。
“我说过——”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慢慢攥紧,“只要你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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