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宋平听完她说的那些,半晌没作声,云娘昨日才跟他说了裴晏的事,他许久没见过云娘这般高兴了。
&esp;&esp;“你是不是记错了?事隔多年,兴许……”
&esp;&esp;“不会的……我自幼临帖,谁人的字,学的哪个大家,一看便知。但安之的字不是,他谁也不像,他就是写自己的。”
&esp;&esp;妙音展开手里攒骤的那几张纸:“这棋谱……我也见过。当初他还不是太子,阿娘常与刘昭仪走动,我也就常去他那儿,他过去对我很好,私底下让我叫他哥哥。他书房里还有个暗房,里头贴满了这样的棋谱。白子一个圆,黑子为三角。”
&esp;&esp;她说着,声线逐渐哽咽,眼前又浮现那夜的情形。
&esp;&esp;裴中书欲和阿爷结亲,六礼都走到了纳吉,她好奇未来的夫君,便去找元琅打听。她熟门熟路,不想被旁人知道她的来意,便偷摸甩开内侍,自己跑去书房。
&esp;&esp;隔着门明明听见有些低吟,她叫了声,却没人应。推开门进去,也不见人,她便鬼使神差地进了那暗房。
&esp;&esp;“琅哥哥——是你吗?”
&esp;&esp;她一声唤,暗处的人影猛地一动,一柄白玉清脆地掉到地上,顺着滚到她脚边。她低头看过去,却被一喝:“妙音!”
&esp;&esp;她抬起头,笑着说:“琅哥哥,你在做什么,怎的一身汗?”
&esp;&esp;他这才从暗处走过来,束好衣衫,温声说:“刚练过角抵。你怎么来了?也没人招呼你?”
&esp;&esp;她红着脸:“是我不让他们跟着,琅哥哥,阿爷将我许给了裴中书的侄儿,你与他交好,他人怎么样?”
&esp;&esp;他一愣:“你是说安之?”
&esp;&esp;“嗯。”
&esp;&esp;缄默须臾,头顶才传来一声笑。
&esp;&esp;“他很好。”
&esp;&esp;他推着她出去,一脚将那柄白玉踢进桌案下。
&esp;&esp;海浪潺潺,已为人妻的谢妙音抱紧自己的夫君。
&esp;&esp;“承平,那是个玉势。”
&esp;&esp;第一百一十八章 隰桑
&esp;&esp;昏时,车舆碾着残霞徐徐往观塘门去,骏马雕鞍,镂金铺翠,与周遭被污泥浊水泡烂的屋舍格格不入。
&esp;&esp;车在柳巷口停下,内侍探身撩起珠帘:“殿下,到了。”
&esp;&esp;一张脸抹得素白的吴王捂着鼻子下车,刚迈出一步便踩中了水坑,革靴上溅出一排泥点子,内侍慌忙伏下身用袖口擦拭。
&esp;&esp;元晖扫了眼巷内那半尺深的积水,一脚将人踢开:“这鬼地方,一进一出哪有不湿脚的。你确定萧绍在这里头?”
&esp;&esp;内侍谄笑道:“是。”
&esp;&esp;这几日城中酒肆赌坊都被萧绍砸了场子,甭管男女,统统扒光了验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脸嫌他派人帮着找打草惊蛇。
&esp;&esp;但聪明人可不能与这半人半畜的恶鬼计较,他只下令让县衙的人莫管闲事。
&esp;&esp;“高床软枕不睡,偏要窝在这臭水沟里,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esp;&esp;元晖在心头骂着,拎起衣摆,踮着脚往里走。
&esp;&esp;顾廉今日一进城便到他这儿唱了一出大戏,痛心疾首地报裴晏的丧,说什么剿匪归途被倭人偷袭。船沉了,人也没了,秦攸拼死将贼寇一网打尽,但却受了重伤,还在定海养着,生死未卜。
&esp;&esp;“待祭典结束,老臣再赶回去收拾残局,但愿龙王庇佑,届时秦校尉能转危为安。”
&esp;&esp;老狐狸。
&esp;&esp;元晖懒得戳穿,萧绍似乎是冲着裴晏来的,他得抓住机会做个顺水人情。
&esp;&esp;若刘舜与元琅生了嫌隙,那他也不必发愁当初阿爷竭力反对立元琅为太子那笔旧账了。
&esp;&esp;当下便草草将顾廉打发走,更衣下山。
&esp;&esp;转了几个弯,进了间小院,隔着门都能听见里头嘤嘤泣声。
&esp;&esp;内侍敲开门,屋内十余个全身赤裸的娘子有站有跪,萧绍正钳着个枯瘦娘子的下颌。
&esp;&esp;“萧兄。”元晖笑着站在门边。
&esp;&esp;萧绍眼尾扫过,指骨上套的钢刺顺着手上娘子的脸颊划开一道口,见了血,他便将人猛地扔开,跨步而出。
&esp;&esp;“吴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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