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感到整个人被骤然的狂喜击中,而沉重的道德感同时拉扯着他。
&esp;&esp;那份太过深情的爱,原本是为着他的父亲。
&esp;&esp;眼前的人,是他父亲的妻子。
&esp;&esp;但她这样的女子,要说出这句话,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esp;&esp;不应辜负,也不想辜负。
&esp;&esp;周暮觉知道自己的回答。
&esp;&esp;朝笙站了起来,芒草晃动,露水沾湿了那袭远山紫的旗袍。
&esp;&esp;她的手扣在身侧,轻绞着腰上刺绣的山茶花。
&esp;&esp;漫长的沉默里,谁的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esp;&esp;“乐意之至。”青年的声音在夜色中变得有些低哑,“这是,我的荣幸。”
&esp;&esp;春夜辗转,而神明垂眸,终于看他一眼。
&esp;&esp;“无论之后你的心意如何,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也仍然有效,并将永永远远的践行。”他一字一句,剖白他此刻的真心,“我们认识的时间,其实算不得很长。”
&esp;&esp;——比不过她与父亲的一场婚姻。
&esp;&esp;“朝朝,若你想要结束,随时可以。”
&esp;&esp;——尽管他会迎来更为漫长的痛苦。
&esp;&esp;他的手都轻轻的颤抖,真奇怪。这份默默无望的感情得到了回应,喜悦反而和惧怕同时来袭。
&esp;&esp;哪有人在诉衷肠的时候这样的悲观而冷静。
&esp;&esp;“所以,试一下吧。”汹涌的情绪化作了眼底的暗流,他给她留尽了退路,“若不合适,也无妨。至于别的,都交给我。”
&esp;&esp;她眨了眨眼,知道两个人若是在一起,公诸于众的那一天,要面对的,是流言、白眼、礼教的森严。
&esp;&esp;——但世事变迁,轮回百转,这个人每一世,都挡在了她的身前。
&esp;&esp;鬓边的山茶花在月色中露出皎皎的光华,朝笙拉住了他的手,轻声答:“好啊。”
&esp;&esp;他感受到她掌心潮湿的露水,带凉了她的温度。
&esp;&esp;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走廊上仆妇匆匆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想将手中的温暖渡给她,却又很快松开。
&esp;&esp;“回家吗?”他问。
&esp;&esp;朝笙知道他的顾虑,若在段家被人看到两人相携的手,骂名头一个砸向的,一定是她。
&esp;&esp;“回家。”她笑。
&esp;&esp;长夜阒寂。
&esp;&esp;宴会厅里,周家的新行长与段芮年告别,段芮年终于见到了周家那位孀居的年轻太太。
&esp;&esp;她站在周暮觉的身侧,矜淡从容地与他打了招呼。
&esp;&esp;段芮年心道,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的美丽,他知道这女子也算是周家名正言顺的长辈,因此眼中并不带周寅竺那般的轻蔑。
&esp;&esp;“我家这小园子,周太太觉得如何?”
&esp;&esp;“段先生太自谦了。”朝笙道,“若这只是小园子,那嘉浦园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esp;&esp;嘉浦园是海市政府效仿欧洲的城市化运动所造的公园,在整个华国都是首屈一指的阔气。
&esp;&esp;段芮年大笑:“周太太客气。”
&esp;&esp;他亲自将两人送了出去。
&esp;&esp;而叶青淇在段家晕头转向,早就跟丢了朝笙,并不知道她已经走了。
&esp;&esp;他在走廊上瞎走,拐过长长的爱奥尼式柱廊,又上了台阶,走到了二层的露台外头。
&esp;&esp;叶青淇感到很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了段家的宴会,大半时间,都把心神落在了林朝笙身上,最后却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如何叫人甘心?
&esp;&esp;“今天,我那古板守礼的侄子还让他的继母都来了段家。“
&esp;&esp;“暮觉他性情再宽厚不过,自然不会为难她。”
&esp;&esp;继母?暮觉?
&esp;&esp;正欲离开的叶青淇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esp;&esp;“鹤亭都死了,那寡妇连个周家的孩子都没有,算什么正经长辈。”周寅竺冷哼一声,“周家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esp;&esp;“是这个道理,只是得您多替他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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