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你真的甘心做一枚被放弃的棋子,随我们同归于尽吗?」
那人闻言,面色惨白,偏眼里却亮得惊人,犹如昭昭明火,直刺人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凌思思和季紓着急的面孔,犹如默片般无声地投映,不远处的喧闹声渐渐归于平静,他偏头望着头顶上浓重的墨色,突然咧了咧嘴,甩开了他们的手,高仰着头,审判一般吐出几个字:「子时了。」
与此同时,帝京上空,市集的方向,响起一声天崩地裂似的轰鸣--
夜色渐深,在门口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陆知行适才松了口气,捏了捏痠痛的手臂,转身回到厅内。
厅内,常瑶正帮着指挥眾人收拾场地,见他回来,便端着刚备好的茶水,走上前去,「师兄,人都送走了?」
「嗯,忙活一晚上,总算是结束了。」
陆知行接过茶杯,朝她到了声谢,直将一杯茶喝光了才缓过来,看着几个来回穿梭,收拾场地的下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那边还没消息吗?」
他说的是季紓和凌思思,今夜的计画是几人共同商量好的,欲藉着拍卖会引出幕后之人。而要不动声色,须得兵分两路,由常瑶和陆知行留在会上稳住局势,凌思思和季紓则暗中潜伏,瓮中捉鱉。
「还没收到消息,想来是还未得手吧。」
陆知行默了片刻,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说实在的,一开始凌思思和季紓来找他,要求合作时,他还因着先前她欺侮常瑶之事,以为她又想搞事;若非季紓替她解释,又再三保证,他真会以为方才在拍卖会上,凌思思是故意趁此机会来找碴的。
况且,商货被盗一事除了商会损失惨重,对皇室来说本就是可大可小,他们并未有义务出手。
但他们却愿意主动相助……
常瑶看出他内心复杂的思绪,在他身旁坐下,道:「会顺利的,这次的拍卖会不是也很成功吗?我们要相信他们。」
「是啊,幸亏会上没有人起疑,否则他们要是知道我拿上台展示的成品是假的,那岂不是要貽笑大方?」
「幸好拍卖会一切顺利,才未惹出祸端……」语气一顿,常瑶不免又有些担忧,「只不过,丢失的商货至今未有下落,希望我们此番动作,能让幕后之人尽快现身。」
两人说话间,商会管事自门外走了进来,将今晚整理好的帐本及宾客名单呈了上来。这帐簿记载金流动向,乃是商会重要资讯,常瑶不便观看,便乖觉地回避开来。
陆知行接过帐本,查看了几个今夜的拍卖项目后,突然“咦”了一声,眸光一凛,坐直了身子,又翻过今夜列席的宾客名单,仔细查看起来。
「不对啊……」
「怎么了?」常瑶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转头问道。
「照季紓说的,春月雪如常售出,那幕后之人定然坐不住,不惜一切也要将之买下,届时这买家便极有可能是那幕后之人,可你瞧这名单有些不对劲啊。」
陆知行将帐簿递给常瑶,她凑近一看,很快在写着春月雪的那栏后看见了一个名字。
「九川商会……?」
“碰--”
巨大的轰鸣声令人胆颤心惊,浓烟滚滚,凌思思苍白着脸,捂着脸惊叫出声,显然吓得不轻。
变故发生的剎那,刺眼的火光中,那人脸上犹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疯狂而扭曲。
然而,过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火焰并未吞噬整个帝京,尖锐的惊叫声亦成了欢腾喜庆的喧闹,那人脸上笑意一僵,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凌思思松开捂着脸的手,抬头望向人声鼎沸的另一头,未见窜天火光,仅有绚烂明灭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在墨色的夜幕中,点缀新夜。
「哎呀,真可惜,没能如了你的意。这守岁夜,如意年,还是得热闹些,才能应应景,不是嘛?」她用着方才他说过的话,反过来嘲讽他。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我说过了,你们的计画,我已经知晓。」季紓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将凌思思拦在身后,「那些听命于幕后之人,假扮西南商贾的同伙,藉由进货为名潜入商会,为的并不是即将在拍卖会上展示的春月雪,而是……藏于春月雪中的素练粉吧?」
「素练粉,以素练草研製而成,因其粉白而细腻,触之生滑,故而常与白珠草磨製成的白珠粉混淆。你们故意将白珠粉换成素练粉,却没想到先一步被我们发现了吧?」
那人脸色苍白,咬了咬牙,「你们既已知晓,那拍卖会上的……」
「如你所为,自也是以假乱真。」季紓将那盒在拍卖会上展示的春月雪打开,垂眸朝他逼近,「素练粉有毒性,用于人体,可使之肌肤溃烂,在西启也可用来作为火药的材料,你们明知春月雪一经拍卖,将会大肆流通市面,却仍罔顾百姓性命,偷天换日,可知多少无辜之人将因此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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