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水就泛滥,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萧彻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街市:“积弊已久,尾大不掉,先皇在位时,对宗室勋贵多有宽纵,却不知这水若太浊,养出的不是鱼,是啃噬堤坝的蠹虫。”
林砚看着萧彻的神色,心里那点看热闹的心思彻底没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当皇帝也太难了,不仅要跟朝堂上的老狐狸斗智斗勇,还得收拾自家这一大帮子不省心的亲戚,这些亲戚还有一堆不省心的亲戚。
林砚伸出手,轻轻扯了扯萧彻的袖子:“陛下,蛀虫揪出来打死就好,你说对不对?”
萧彻反手握住林砚扯他袖子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嗯,爱卿所言甚是。”
马车内,方才看热闹时的那点肃杀气氛渐渐被温情取代。
萧彻握着林砚的手没松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林砚的指节,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美玉。
“今日这般,会不会觉得朕太过严苛?”萧彻忽然低声问,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知道林砚心软,虽嫉恶如仇,但亲眼见到杖刑的场面,或许会有所触动。
林砚闻言,立刻摇头:“怎么会?陛下这哪是严苛,分明是英明神武,雷厉风行!”
“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萧彻唇角弯起明显的弧度,忍不住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林砚的脸颊,“只是日后,这等场面,你不喜欢,不必去看。”
“那倒没有。”
他是很真心实意地去看热闹的。
萧彻眼底笑意更深,从善如流地点头:“是林爱卿恪尽职守,来查看细节都,实乃百官楷模。”
这揶揄的语气让林砚忍不住瞪了萧彻一眼,却换来对方更深的笑容。
宽大的衣袖遮掩下,萧彻的手悄悄下滑,改为十指相扣的姿势,掌心相贴,温热传递。
马车微微摇晃,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
这种静谧的亲密,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动。
林砚侧过头,看着萧彻线条优美的侧脸在晃动的车帘光影下明明灭灭,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
嗯……男朋友长得真好看,认真的时候好看,笑起来好看,就连现在这样安静坐着,也好看得让人想……做点坏事。
许是目光太过直白,萧彻若有所觉,转过头来,正对上林砚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蠢蠢欲动的眼神。
四目相对,萧彻眸色微深,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脸颊“腾”地就红了,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又有点舍不得。
就在这暧昧缱绻的氛围即将升温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李德福压低的声音:“陛下,林大人,户部公廨到了。”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林砚如梦初醒,赶紧坐直身体,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啊?到了啊?这么快?”
萧彻眼底掠过一丝遗憾,但很快恢复如常,松开了握着的手,温声道:“嗯,到了,今日户部想必还有不少事要忙,去吧。”
“哦,好。”林砚应着,伸手去推车门,动作却有点磨蹭。
就在他一只脚刚要踏出马车时,忽然又缩了回来,快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前在萧彻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结结实实的一吻。
亲完,不等萧彻反应,林砚飞快地跳下马车,只留下一句带着笑音的“陛下再见!”,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户部衙门跑去,绯色官袍被春风吹出令人心动的弧度。
林砚飘进户部公廨,嘴角咧到耳根子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整个人像刚偷喝了……
林砚飘进户部公廨,嘴角咧到耳根子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整个人像刚偷喝了一整罐蜂蜜,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甜滋滋。
谁是熊二?他是熊二。
值房里,褚晔正对着一堆账册眉头紧锁,抬头看见林砚这副春风荡漾的模样,手里的算盘珠子差点拨错位。
“林兄,你这是捡到金元宝了?”褚晔问道。
林砚被问得一激灵,赶紧管理了一下表情,故作严肃地咳嗽一声:“咳,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日天气甚好,陛下圣明,蛀虫受惩,心情舒畅。”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桌上那摞账本。
褚晔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窗外不算明媚甚至有点多云的天色,决定不戳穿同僚这拙劣的借口。
他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今早你那篇弹劾奏章,真是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提到这个,林砚可就不困了,瞬间切换到工作模式,拉着褚晔开始讨论清查宗室账目的下一步计划,仿佛刚才那个冒着粉红泡泡的不是他。
只是讨论间隙,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瞟向窗外皇宫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人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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