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头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的竟然是贾大人的面容。
因叫宋凛生压在了最下层,掩藏于横七竖八的宣纸之后,是以洗砚并没有注意到。
就连一旁静默伫立的穆同也是眉头一抬,显然不曾想到宋凛生除了那些不知何处杀出来的贼人之外,也画了贾大人。
宋凛生的指尖在那墨迹上一寸寸拂过,画纸上的贾大人沉默不语,他眉间的肃然、两鬓的灰白、脸上的威严之色都叫宋凛生描绘地一丝不差。
只是宋凛生两指一顿,所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描得出人脸上的风霜,却写不了人心中的痕迹。
若他真掌握了我的动向。那么,便不止是那日出城,这么简单了。
恐怕昨日之事,他也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包括他同洗砚来了穆经历府上的事。
若真是那般,那么他和穆经历便没有连夜赶往府衙的必要了。
他们现在就像是叫人架在火上烤,烈火油烹之下,好似初生的羔羊,又怎敢妄动。
两眼一黑地往前冲,不过是打草惊蛇,徒劳而已。
他们在明,而对方在暗,若是一头撞上去,正中了他人下怀。
因而昨夜,公子和穆大人说了一同前往府衙,却并未动作?洗砚总算是想明白了几分,原来公子迟迟未见行动,是另有打算。
宋凛生将手从那人像上移开,而后又将那纸张翻面、图画朝下搁置。
正是。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
他以为一切皆如所料,那我们便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且不论那为祸的一干人等是否真与贾大人有关,他若是得了消息,想必此刻早有策略应对,也对他们的动向有所预料,他们便是连夜去了府衙也是无用。
可若是他们不去呢?
那便可打乱对方一早便设想好的境况,叫他百般猜忌、自乱阵脚。
穷则生变、变则生乱,届时自然会露出破绽来。
宋凛生抬眼扫过洗砚怀中的画像,而他们便可利用这时间,先将这伙人的面目画下来,要查其来路必定用得上。
穆同顺着宋凛生的视线望去,忽而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些人若真是过路的流寇,既劫持了宋大人,随便索要些金银财帛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可对方仅仅是以洗砚作胁,掳了文娘子,最后还交代宋大人回来带话。
想必是同江阳府有些渊源,即便不是,也是同贾大人脱不了干系。
有了这些人的画像,那便可先从他的府经厅查起。府经厅收录着这些年江阳府的文书、户籍、校注,其中户籍册的编撰
虽是上任经历所著,可他先前经手整理过一番,也有所了解。
早年的户籍册详细记录了每户人口、籍贯,个别不知因着什么,也是有画像的。
他可先去府经厅将那些卷宗籍册查阅一遍,看能否有些蛛丝马迹。
那现下
那现下又该等到什么时候?洗砚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再一次将这沉闷的寂静打破。
宋凛生闻声而转,将目光投向门外。
院中清音婉转、鸟雀啼鸣,各色花草浸润在一院薄金之中,微风轻动,那盈盈春意便顺着风向吹拂进内室,洒落宋凛生满眼满身。
只是,他何来闲情逸致呢?现如今的宋凛生,身上是春之意,心下却是冬月寒。
日头已有些高了,瞧着天色,已比往常去府衙的时辰晚了好些。
不知府衙那头,贾大人是什么境况
那不知方向的某处,文玉娘子又是哪般境遇。
宋凛生的手不自觉抚上腰间的玉玦,触手温润细腻,微微的暖意自掌心传来。
他握住那块玉玦,就好像握住文玉的手一般令人安定,只是他不能忽视的是,自己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宋凛生强压下心头异色,眼下他不能乱,绝不能。
再等等。
再过一个时辰,待正午休憩之前,府衙众人皆松懈的时候再去不赤。
公子的安排自然有道理,只是,公子,我怕洗砚在旁出声,一开口便是难以言喻的顾虑,语调也难掩焦急。
就怕时辰拖得久了,文娘子那头会生什么变故。穆同与洗砚的担忧相同,面色却并无多大变化。
宋凛生遥望着院外那四角的天空,天色澄明、碧空如洗,与他此刻心境截然不同。偶有孤雁划过,却是形单影只,叫人望而生叹。
文玉
阿嚏
晨光乍起,丝丝冷意袭来,叫文玉鼻尖一痒,止不住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原本也没什么,打喷嚏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谁说妖精便不会打喷嚏呢?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只是此刻,耳畔传来的飞鸟扑棱而起的声音,还是让文玉有些出糗。
文玉仰面瞧着枝繁叶茂的树杈,其上竟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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