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放任关七去找雷纯。
作为雷损的心腹,狄飞惊大致了解当年那些纠葛,他原本以为宋雁归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中可能的变数,对于她而言最坏的可能是,关七因为雷纯倒向六分半堂。但根据她刚才所说的对雷纯小姐的看法,显然她并非毫无成算。
狄飞惊知道自己已不必问。宋雁归此人不是自大,或许只是觉得让关七知道真相比别的都来得重要。
可……她难道真的没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他抬头短暂地看向宋雁归,发现对方额前碎发拂动,光影明暗交叠的地方,她的目光遥遥落在田地的方向,眼神懒散,又透着股温柔。
田地里,那个叫做“阿忆”的女孩正举着拨浪鼓遥遥朝树下的青衣女子挥手。
宋雁归屈指抵在唇边,口哨声清亮,水田边的白鹭、栖息在林间的戴胜,群鸟闻声相喝,隐隐透出亲近之意。
狄飞惊微怔,低垂的眼睫在如玉般的侧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很快被幽暗吞没。
一片安宁祥和的静谧里,更远的地方,西边的官道上隐隐传来沉重的车辙声。
灼人的烟尘里,一队蠕动的人影缓缓而来。
不知有谁喊了一声:“是囚车!”
的确是囚车,押解重囚的囚车。前后共有六骑军汉簇拥在侧,伴随囚车驶近,道旁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宋雁归的脸色微微变了。
因为她看清了,囚车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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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说里雷纯就是一个翻版雷损(不会武功版),一个枭雄式的人物,但比雷损行事更没有底线,虽然也是为了生存,但不可否认更没底线。
狄飞惊在叫狄飞惊之前,名字是狄路,出身贫寒。(小说中有交代)
雁归不是来权谋争霸的,就像有小天使说的那样,她不适合权谋。她的性格如此,但不是不懂阴谋算计。这是两回事。以及她要面对的难题快来了。
突变
是……雁门关戍边守城的狄秦。怎么会是他?!
年过半百的他须发皆白,整张脸被散乱的,结成绺的灰白头发遮住大半,眼眸埋在乱发之中,似两口无波无澜的枯井,看不到哀怨或愤怒。身上的甲胄早已被除去,衣衫褴褛,脖颈和手腕上戴着重重的枷锁镣铐,身上还有些暗红色的血迹。
田间地头歇脚路过的人们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声浪。胆大些的农户在田埂旁放高声问:“官爷,这囚车里的人是犯了何事啊?”
“都让开!别挡道!”领头的官兵挥鞭驱赶开道:“这是通辽卖国的雁门逆贼!私纵辽敌、暗传军机,欲断送大宋江山!尔等速速回避!再敢近前者,以同谋论处!”
“原来是个通敌的!”
“呸!辽狗!”有农夫撑着犁耙,忿忿地啐了一口浓痰。
一时群情激愤,推推搡搡间,囚车颠簸,锁链哗啦一响,狄秦的身体随之重重撞在栅栏上。一声压抑的痛呼。
“滚开!”官兵见车马受阻,厉声喝道,手中长鞭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狠狠落在侧近一个老妪和稚子佝偻的背上!
“住手!”
囚车中原本一直低垂着头颅不言不语的的狄秦猛地抬头,原本灰败的眼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一声凛然怒喝,浓烈的杀伐之气震慑住了众人,包括高举手中长鞭的官兵也猛地一滞。
“混账找死!”那官兵回过神来,见老妪和孩子踉跄着避开了鞭稍所及之地,气急败坏地咬牙高声怒斥,长鞭调转方向朝囚车中的犯人狠狠劈下!
有一小片青色的影子,如电光火石般,从青衣人垂下的左手指尖射出!
是一片树叶,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嗤”地一声轻响,凌厉精准地钉在官兵举鞭那只手的虎口处。
官兵吃痛松手,鞭子失了准头,脱手而出。
“是谁!胆敢暗算你爷爷我!”官兵厉目圆睁,双目往人群里逡巡过去,农户们见状纷纷瑟缩退后,垂着头讷然不语。
“废物,退开!”队伍中有人倏地朝为首的官兵厉声喝道。那是在囚车侧翼护卫的黑衣人头戴兜帽,身上背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包袱,杀气深重。
那官兵为人嚣张却似乎颇忌惮此人,被呵斥了也不辩驳,只恭敬应是。
黑衣人眯眼望见人群中那一片一晃而过的青色衣角,待定睛细看,纵马向前之际,不妨被一个白衣身影挡住了视线。
黑衣人看清来者何人,忽而笑,一个阴森森的笑:
“狄大堂主怎么也在此处?”
“路过。”狄飞惊垂着眸淡淡开口:“近日不太平,你们既奉命押解要犯,还是早些进城不要耽搁得好,免生枝节。”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黑衣人眯眼看着狄飞惊,忽而凉凉笑了起来:“狄大堂主所言极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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