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家眷也来劝明珠,他一时被带走。夫人伏在床边泣不成声地安抚着她的儿子:“容若你好好的,额娘不再让他凶你。”
容若很不在意父亲的震怒,该说的他说尽了,此刻无力地握起了母亲的手道:“额娘……别为难沈宛,放她走。”
明珠夫人悲痛欲绝,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大雨足足下了一整日,午后就开始分不清白昼黑夜,连几时日落都不晓得。只是雨停后,天色再没有亮起来,而第二天天亮,皇帝就要如期启程前往盛京。可宫里头却无半点热闹气息,寂静的紫禁城,玄烨走在宫道上的脚步声,仿佛都能传得很远很远。
永和宫门前的小太监瞧见圣驾来,赶紧通报到里头。环春迎出来,不同于以往地对皇帝说:“皇上,娘娘在六阿哥的屋子,就坐着不动,也不肯走。”
玄烨看向胤祚的屋子,那里有微弱的光亮,看不到里头的情形,却能想象出岚琪的模样。他心头一沉,举步要朝那边走去,身后却有小太监疾步而来,李公公喝止后听了几句话,赶紧跟过来告诉皇帝:“皇上,纳兰大人没了。”
玄烨眉头紧蹙,没想到纳兰容若真的会死。这么多年的君臣情谊,虽然此时此刻他恨明珠入骨,每天看到明珠都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但他没想过要让纳兰容若抵命,可他竟然死了。
“朕知道了。”皇帝稍稍呼吸后,便敛下心内的震惊。再如何痛惜人才,毕竟只是个臣子,怎及得上他失子之痛,怎及得上此刻岚琪的痛。
环春一路引着皇帝往六阿哥的屋子来,路上轻声说:“皇上,娘娘今天说话了,说她要去六阿哥的屋子,但也只是这一句话。”
玄烨颔首,径直进了门,屋内只有炕桌上点了一根蜡烛。摇曳昏暗的烛光下,岚琪侧坐在空荡荡的床榻边。虽然陈设布置还是从前的模样,但六阿哥用过的家具器皿,早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似乎为了顾及德妃的感受才布置成原样,但这间屋子里再没有孩子甜甜的气息。可就连玄烨走进门,都仿佛能听见儿子从前的撒娇,一声声“阿玛”,早已刻在他的心上。
岚琪听见动静,稍稍转过身,这一举动让玄烨惊喜,要知道她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已经整整半个月,即便有人在耳边对着她喊话,她也可以完全听不见。玄烨看到她主动转过身,不由自主就上来说:“是朕来了。”
岚琪点头,起身,朝玄烨福了福身子。她整整半个月没有正常进食,每天靠环春绿珠喂药喂汤吊着的身子,瘦得让玄烨不敢多看几眼。那尖细的下巴,凹陷的双眼,即便被侍弄得干净整齐,也难以掩盖形容面貌的剧变,昏暗的烛光下不能仔细看,这更让玄烨揪心。
难以想象,那个曾经还拿汉武帝李夫人的典故胡乱开玩笑的人,如今会毫不顾忌地在自己的面前展露她的狼狈。
“坐下吧。”玄烨伸手想拉一拉岚琪,可她却缩了回去,自己坐到原来的位置,目光亦不知看向什么地方。
玄烨看着她,胸前似堵了什么,痛得他难以呼吸。屋子里静了好一阵,玄烨开口:“朕明天要去盛京。”但坐着的人只是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一起去,朕带你去散散心。别的人都不跟去,朕就带你一个人去,岚……”
“皇上。”久违地再听见岚琪的声音,玄烨恍如隔世,生怕她又不说下去,赶紧先问她:“要说什么?”
岚琪神情冷漠,稍稍欠身道:“皇上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玄烨才稍稍兴奋一些的神情骤然暗淡,屋子里又陷入无声的寂静。一声叹息后,他坐到了岚琪的身边。
“皇祖母病了很久,太医说是心气郁结。苏麻喇嬷嬷说皇祖母是担心你,一天见不到你,一天就不能舒畅。皇祖母越来越虚弱,可她不让朕来逼你,甚至连一句劝说的话也不让说。”玄烨慢慢说尽心事,也不管岚琪听不听得进,“朕答应过你,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有一天能缓过来。可朕害怕等你缓过来,皇祖母已经不在了。那时候朕痛苦,你更痛苦,悲剧只会不断地延续,何时是个头?”
这些话,身为帝王的玄烨,即便对着太皇太后也没说过半个字,不知是觉得岚琪根本不会听,还是在她面前不需要掩饰。他说着说着觉得胸前抑郁稍稍散了,继续道,“朕已经知道是谁害了六阿哥,可是朕不能杀他为胤祚报仇。这关乎着朝廷的根本,一旦灭掉了一方势力,朝廷的权力就会失去平衡,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甚至依旧把刀刃指向我们的孩子。若是十年前,朕会觉得杀一儆百才能震慑那些畜生,可现在朕冷静下来,就会想,杀一儆百朕就在明处,往后更加难以看清暗处的他们做什么勾当;而朕忍下来,就是他们在明处,一举一动哪怕一点点的心思,都逃不过朕的眼睛。所以……”
“所以皇上要让恶人逍遥法外,胤祚终归是没了,杀了他们孩子也回不来。结果对臣妾来说没什么不同,可对皇上和朝廷来说就大不一样。”岚琪的目光似乎凝滞在一个点上,语调更是冰冷无情,“这些道理,臣妾每天都想,臣妾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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